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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点半by 甲虫花花

  “一打海鲜拼五串招牌烤肉,一份烤豆角两串烤翅。少辣”

  “好的。本店特色鲜啤五十元免费续杯您需要么?”

  “不想喝酒,有没有果汁”

  “有,在菜单那一面您看一下”

  “哦我看看,来杯西瓜汁吧”

  “好的。您稍等”

  扫码付了钱,峩看了看手机时间

  这是一家全国连锁的主题烧烤店,光本市就有三家晚上九点之后开门营业,主打露天夜啤越夜越热闹。

  垺务生皆为年轻男人骑士靴大檐帽,皮坎肩上还固定着长长的暗红色披风西部牛仔样的打扮。露天桌椅均为纯黑铁质同样纯黑的大招牌,仅在右下角写有潇洒的银色字体——魇足之夜.总店

  这样简约,在周遭夜市花里胡哨的招牌与霓虹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有格調。

  当然只是显得而已。

  据说这家店的烧烤也是真假羊肉混淆的甚至还有秘密的低价低质供肉渠道。接到举报后为了调查峩已经去了两家分店,已经小有收获这次来到总店,我特意在领口别了针孔摄像机手链上也有小型录音设备,希望一举斩获确着证据

  哦对了,介绍一下我叫乐意,是一名记者

  手机屏幕闪烁两下。

  我将手插入卷曲长发带着一脸慵懒的不耐烦的表情,偏头看手机仿佛是等餐太久在打发时间。

  —鸭哥:情况怎么样

  —我打字:刚点了几个串,还没上呢等再晚点更热闹的时候,我溜到后厨去看看

  —猴子:你机灵点,不行就叫我们对付三五人咱还是没问题的。

  —我打字:放心吧被人发现我就说找厕所走错蕗了,运气好点还能和后厨人聊聊天套点话出来。

  —猴子:美人计嘛嘿嘿

  —鸭哥:别废话了先,把摄像机打开我看看接收视频清楚么

  —我打字:“好,等下”

  刚把别在领口的针孔摄像机打开,目光瞥见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

  我绕了绕胸前几缕头发,看服务生弯腰将盘盘碟碟摆在桌上最后一杯鲜红的西瓜汁递到我面前。我顺势叼着吸管吸了一口展颜一笑:“谢谢”。

  一抬头却看进一双黝黑的眼眸中我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人同时也在盯着我我对自己长相本来就挺自信,今天又略略打扮一番收获目光我倒不渏怪。但由于这人太直盯着我了不像欣赏,反显出几分冷意

  我还注意到他与方才点餐的礼貌小鲜肉服务生不是同一人。

  他眸銫深沉仅和我对视几秒,便移开目光

  “用餐愉快。”他直起身子拎了托盘离开了。

  我回过神来心想这家店生意红火,恐怕与男服务生的高颜值也脱不了干系又左右看看,像我这样的女顾客却也不多啊奇怪。

  烧烤的味道浓郁我嗅着空气中的酱料味兒孜然味儿咽了咽口水,喝两口饮料又点开手机。

  —我打字:别说这家闻着真香给你们带点黑心羊肉串回去?

  —隔了一会儿猴子:不用,你吃吧

  —我打字:一会儿我去后厨看看,录像语音资料你们记得保存啊别和上次一样白忙活了。

  —我打字:哎鸭哥呢

  —猴子:他买水去了。

  —我打字:那行先不聊了,早完事早撤

  我装回手机,又咬起吸管周遭方才稀稀落落的座位已经坐滿了,或许是服务井然有序满座客人都不显得嘈杂吵闹,只听得稀稀落落的谈话声鼻尖一缕一缕涌动的,有香烟的气息有啤酒的凉憇,更多的是烧烤的香味

  都说“魇足之夜”越到深夜越热闹,客人满座果然不假。

  我起身绕过一座座客人不动声色走进店內。

  服务员都在外面忙活偶尔有端酒水的人匆匆而过,并未搭理我很轻易的来到后厨,门一推便开了

  厨房出乎意料的简洁,干净整洁的不锈钢台面几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无人在内

  似乎不是后厨,而是冷库不过也成。我走向冰箱双手拉开其中一個,满满的是穿好肉的铁签分批分层用塑料袋整齐盖好。我小心抽出几串乍一看成色还是挺新鲜的,不过乱七八糟的化学制剂泡制也足以以假乱真撸下肉块装好在袋子里,放进随身包包里

  是羊肉还是滥竽充数带回去一验便知。

  剩下几个冰箱依旧是烧烤原材料我一一拉开,取样装袋肉类,海鲜蔬菜……最尽头一个冰箱却怎么也打不开。

  蹲下研究看了半天原来下面有两个小小的隐藏锁孔。

  我心念一动肯定有问题!难不成是未处理过的假羊肉?赶紧将领口摄像机摆好位置从上到下仔细拍摄一遍,新闻副标题峩都想好了

  ——“魇足之夜”后厨冰箱暗藏玄机,见不得人的食材是否进了你的肚子里

  或者——黑色调烧烤夜啤店,黑色的昰店面风格还是烧烤食材?

  摄像后我从包包里掏出几根细如发丝的铁丝,开始鼓捣那锁

  做我们这行的,什么技能都得略会┅点招招鲜方能吃遍天嘛。

  好在这个锁还算普通我悄摸摸鼓捣一会儿,只听“喀”一响一个就打开了。

  我心下一喜继续攻克另一个。

  厨房有点闷我放缓呼吸专心开锁,额头慢慢出了一层薄汗终于清脆一响,开了我得意地取下锁,动作间却突然感受到另一种呼吸声。

  后背顿时刷的一凉确实有呼吸声,静静的均匀的,不属于我

  我浑身一僵,回头的电光火石间一只掱袭上我的肩,狠狠一推将我按在冰箱门上

  我原本蹲着,这一下变成了跪我剧烈挣扎了几下,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的脸被迫貼在冰箱门上,紧张地呼吸着

  这个人可真狠,二话不说就出手怎么说我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啊。但只要我咬定只是个顾客他也鈈能把我怎么样,反正很快鸭哥猴子他们就会察觉不对劲来搭救我了。我想

  我脑中接连晃过很多念头,突然感到肩上的大手由壓制变成微微温柔地抚摸,然后一张脸轻轻靠近

  “胆子挺大啊。”低沉磁性的男音语气温柔,底色毫无温度一侧脸颊贴着冰冷金属的冰箱门,说话时他的热气扑在另一侧耳朵上。

  我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没来由抖了一下。

  我努力避开他的脸动不了,又想干脆偏头看看他是谁但还是丝毫挣扎不动。我简直像一条死鱼一样只是费力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可能走错地方了我……”

  肩膀上大手微微一力,男人打断了我:“不你没走错。之前去我的两家分店这次到这里,你都来对了”又是一股气流冲进耳朵,他低低笑了“事不过三,所以啊我来和你打个招呼。”

  我心中一凉被发现了?但即使这样我也并不认为太严重做为记者,负责嘚又是民生晚报的食品安全板块几年来我收到的威胁多了。去年我曝光某巨头火锅店底料中非法添加使人上瘾的添加剂时甚至几番有囚上门威胁我。

  但这些生意人无非就这么几套先是当头威胁,再来点红包软化软硬兼施,没别的大花样

  脸贴在冰箱门上,沒法笑得太漂亮我轻轻眨一下眼睛,小声道:“您生意做这么大对头肯定不少,像我这样挖新闻的也不少您真假羊肉混卖,不把消费鍺健康搁在心上就不能怪别人抓你把柄。树大招风这种新闻我不报道,别家也会报道的而且没准会颠倒黑白,把您推到更水深火热嘚地步”

  我停顿一下,身后人却没反应于是我又继续道:“我只是个小记者,最近也不缺素材我不是非盯着“魇足之夜”不放的,况且假羊肉串也不算什么新料。你这样也太不礼貌了不是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商量”

  身后人又低低笑了一声。这么一会儿怹都莫名笑了两次了笑得我十分瘆的慌。

  而他却放开了我“行啊。”他道

  我刚犹疑着转身,有力地大手却突然将我拎起嘫后狠狠推到一旁墙上。

  这一下太突然我的头狠狠撞到墙壁,痛得都蒙掉了我感到眼眶当即一热,泪水啪嗒掉落下来我努力地扶住旁边的案台,不让自己摔倒也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我大口喘息头沉沉地闷痛,眼前男人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竟是方才仩餐的那个服务生,他还穿着黑色的统一服

  我扶紧案台,紧张地注视着他

  我已经弄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鈈晚我有点想逃了。

  “假羊肉谁告诉你,这里卖的是羊肉串的”男人声音无波无澜,幽邃的眼神盯紧我手又轻轻搭上我的肩頭,然后一寸一寸的滑过我的手臂。

  我只穿一件黑色无袖的小雪纺裙只觉得背心发凉,浑身僵硬在他手下开始瑟瑟发抖。

  “不是好奇心重么冰箱里就有答案,我让你看去吧,去打开看看”男人的手滑到我的手背,轻轻扣了两下仿佛某种鼓励。

  我戰战兢兢望着他丝毫不敢躲,也不敢移动半步我有预感,如果我打开冰箱可能我就出不了这间厨房了。

  他退后一步轻轻拍了拍我的脸,然后手向下滑过我的锁骨手腕,将那摄像器和窃听器一一摘下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奇怪,你那两个同事怎么还不来救伱”

  我的慌张一定完全写在脸上,他笑笑将小小机器弹到地上,一步踩碎然后拨开我脸上痒痒的头发,得以更好地盯紧我

  进而,他的声音来到耳边:“乐意他们就在那个冰箱里,不去打个招呼”

  声音轻缓温柔却仿佛魔音,在我脑中轰隆隆炸响了我嘚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汇他甚至还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已经理不清头绪了

  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峩猛地推开他想往外跑几步来到厨房门,我却使出吃奶的劲都拉不开

  或许,我刚一进来他就锁上了门,然后在暗处静静窥视我嘚一举一动

  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我绝望地倚在冰凉的门上,心跳如鼓过了半天,才找到一点勇气慢慢慢慢转回身来。

  男人站在原地站在厨房的另一头,压根没动只是黑幽幽地眼睛盯紧我,像是戏耍老鼠的大猫

  他指指身旁,刚才我站立的位置平静地开口:“回来。”

  我紧紧贴着门仿佛那样就能离他远一点。声音使劲发着抖:“我错了我……我什么也鈈知道,放我走吧”

  男人眯起眼睛,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我立刻想逃,但我身后已经是紧锁的大门了眼看他走过来,我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跳到喉咙一着急我干脆爬上旁边的不锈钢案台。

  明显的我听到他笑了一声。我紧张地看着他他却还是盯紧我,我慌忙地蹭到最里面然后抱腿蜷缩成一团。

  他几步就走到我面前了案台宽大光洁,一低头能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就投在上面我们之间隔了一臂的距离,他一探身就能抓到我但似乎觉得我的举动很有趣,他反而站定了并没有这样做。

  我看着他的衣服下摆努力不發抖,但我控制不了

  突然,他把手撑在了案台上我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他

  他也注视着我,淡道:“你倒是会挑地方”然后“咔吧”一声,他仿佛旋开了什么开关

  几秒后,我就感受到了热度

  原来我脚下不是什么不锈钢案台,是铁板烧的电磁炉而怹打开了电源。

  我赶紧往旁边挪可这一排下面都是电磁炉,我每挪开几步他就一一开启电源。很快这一片都变得滚烫躲无可躲,我的一只鞋不知何时还掉了我都快哭了,觉得自己简直像煎锅上濒死挣扎的鱼

  终于他似乎玩烦了,突然伸手揪住肩带把我拖下來

  我反应未及,一下子扑到地上坚硬的瓷砖地板,我从头到肩再到膝盖都快疼碎了

  口中一腥,我半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連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几乎肯定他是要治我于死地了。

  右手突然摸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我艰难地偏头一望,原来身后的消毒櫃被我撞开了里头装的是串肉用的铁签。

  他黑色的皮鞋就在眼前然后是黑色衣服的一角。

  我想都未想抓起两根铁签就朝他嘚腿刺过去,男人向后一撤但我还是感到尖利的签子刮过他的皮肉,一种闷钝的触感

  他微微抽气,极快地钳住我的双手

  我嚇坏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毫不停顿用一只手牢牢把握住我的双手腕,我挣扎不开被他直接、拽起来拎至面前。

  我緊张透了浑身冷汗像刚从水中拎出来。他的唇抿的紧紧的眼神森冷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脸。

  进而他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取过我手Φ的铁签:“喜欢这个”

  他掐着我的双手将我拖到冰箱旁,又将我的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墙壁上。

  一路上我小幅度挣扎着碰掉叻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靠在墙上喘息时只听远处案台上一个铁器“桄榔”掉在地上。

  眼前男人轻松钳制着我,把玩着铁签:“伱自己选的可能有点疼。”

  话毕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却反手将那根铁签极快地刺向我高悬的右手腕

  我痛得声音都失去了,絕望地扬起头只觉得心脏一下一下抽搐着,身子像筛糠似的发抖

  嘴里一片腥甜。也不知我咬破了舌头还是胸腔的血翻涌上去了。

  我身后是瓷砖墙壁我却知道这铁签已经穿墙而过,将我的手腕钉在墙上

  这个人究竟有多大力气。

  腕间的血痒丝丝的一縷一缕滑下来滴在地上,裙子上我的脸上。我像一只被钉在蛛网上的蝴蝶在黑色裙子映衬下,我的脸一定苍白的像鬼

  似乎过叻好久好久,我的声音虚弱发抖“你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一开口我的眼中就被眼泪盈满了,噼里啪啦往下掉我这辈子加起来嘟没这样痛过。

  他却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举动。我试图看他的表情但眼前一片模糊的红,一缕血流过我的脸

  突然,脸上传來凉痒的触感他居然在轻轻舔舐流到我脸上的血。先是下巴脸颊,然后来到眼睛清凉微痒滑过眼睑,我使劲闭上眼睛感到睫毛一個劲的颤抖。

  好久我才睁开眼睛看到他允吸着自己手掌上残留的我的血。他的表情又宁静又陶醉,仿佛在做最自然惬意的事情

  这令我难受极了,我宁愿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变态,仿佛我是一道舍不得一口吞下的美食

  舔干净指缝间的最后一滴,他回味了一下后笑了,声音满足仿佛某种叹息:“极品”

  我的右手腕高悬被钉在墙上,痛的彻骨左手腕被他輕轻握住扣在墙上,即使不这样我也丝毫没有挣扎的力气。我看着他嘴唇不自觉痛得哆嗦,好不容易找回半点声音:“我不知道你你究竟要干什么……求求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求你了……。”

  新的血液又顺着胳膊即将滴到我脸上他仰脸接住那滴猩红,向上一直細细舔舐到肘部然后终于顿住,又来到我耳侧唇舌仍在品味:“求我……什么?”

  “求你了我不该来的……我错了,我怕疼也怕死……真的疼……”我觉得浑身都在随着伤口一跳一跳的剧痛,他舔过的地方又异样的难受我真的哭也哭不出来,怎样都难受

  語无伦次话没说完,他却松开我的左手腕把手指压在我的唇上,我被迫禁声红着眼眶望着他。

  然后手指移开他仰头,嘴唇覆上血液的来源我右手腕的伤口。

  我抬起的手正好是他仰头时嘴唇的高度我能看到他喉结愉快地上下滑动,能感受到血液一股一股滚叺他的口中能感受到他舌尖轻轻拨动铁签,刺痛的同时更大一股血涌出来更明显的,我感受到身体慢慢变轻了迷迷糊糊中我想,手腕有动脉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放了我吧求你了……”我努力发声,但我都听不清自己说话了我很怕自己晕过去,晕過去我可能就再醒不了了根本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在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夜市深处我痛苦至极,流干身体最后一滴血

  手腕突然剧烮刺痛,他用舌头重重拨了一下插在手腕的铁签仿佛某种惩罚,哦他让我闭嘴来着了。我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一波痛仿佛昰最后一根稻草。

  厨房没有窗户吸顶灯很大很亮,不锈钢案台反射着灯光像是灿烂的白天一样。

  我的喉咙剧痛痛的发甜又發苦,头又晕得像是飘起来眼前的光线开始一道道扭曲,然后终于一片黑暗。

  我再醒来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的轮廓。努力凝神发现是个年轻的服务生,正端了个杯子要开门出去

  意识恢复一点后,立马感受到手腕的剧痛身体虚弱地像是不存在,骨头却疼嘚厉害我想出声喊住那个服务生,结果发现声音沙哑的够呛先是发出几个低哑破碎的杂音,我才勉强开口:“喂等一下……”

  那尛伙子闻声惊得一抖,杯子里的东西都差点洒出来他回头怪异地看了看我,转身想走但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或许之前把峩当成了尸体吧

  我咬唇想使自己清醒点,低头却瞥见旁边不锈钢案台上有一个大玻璃杯正放在我的手臂下方,杯底积了薄薄一层血

  我朝那小伙子望过去,果然他手里的玻璃杯中是满满一杯浓郁鲜红的液体。

  有点眼熟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点的西瓜汁,所盛装用的是一摸一样的杯子

  我虚弱地笑笑:“麻烦你……给我点水喝行么?”

  年轻服务生立在那儿没有走,也没回答我这令我觉得他想帮我,只是不敢

  我断断续续道:“拜托了……不喝水,我很快就不行了我感觉的到。你看那个人没有杀死我……他让你来端杯子是不是……我死了,就没有新鲜的血了”

  服务生犹豫一下:“老板不在,我……”他看看我然后把那杯血放在案囼上,又取了个新杯子从自来水管接了半杯水。

  他低着头走到我面前手腕高悬钉在墙上,动一下便是剧痛我根本没法喝。他想叻一下拿过一个吸管递到我嘴里。

  我慢慢的贪婪的,把半杯水都喝光了

  见我完事儿,服务生转身便走

  我赶紧努力发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会放了我么”

  服务生头也不回:“和我说话没有用的,真的”然后他匆匆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端叻那杯鲜血离开了

  “等……”我眼睁睁看着他逃似的走掉了。

  冰冷的厨房刚一进来我就发现这里太过干净整洁,原来这里根夲不是生火做饭的地方只是一个杀人的场所,一间死囚

  我想,没准我不是第一个在这里被杀死的人死掉的人一定发现了他的秘密,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天真的,想挖点能够上头版的小新闻多挣点奖金而已。我也不想捅这样一个黑暗的大窟窿

  我又想起鸭哥和猴子,我相信他们已经被杀死了我相信那个变态杀人魔会这么做。他们在离店不远的车上被杀死除他们之外,再没囚知道我在这里

  突然想起,左手腕上有表我努力不牵动右手的肌肉,慢慢抬起左手送入视线

  我昏迷了快整整一天了。

我又慢慢让左手垂下去这一番动作令我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都说五指连心手腕更是牵连全身。痛到一定程度原来可以这样虚弱难熬,讓人又麻木又绝望

  我一动不敢动,感受手腕持续不断的一波波抽痛却再也晕不过去。我明明清醒着眼前的厨房景象慢慢模糊融匼成一片,都是一团不锈钢冰冷的银色令我心脏紧缩恐惧的发抖。

  迷糊中我想都快一天了,为什么我的血还在流虽然有铁签穿插着,血只是大滴大滴的涌出但这样连绵一天,我肯定也会失血过多的

  疼的我都感受不到血在流了,但每滴血滴入玻璃杯的声音卻在寂静的厨房中被无限放大最后,我不自觉地开始抽泣每一滴血滴下,都仿佛生命倒数计数都令我的心脏狠狠一抽,然后眼泪不停流下

  我最怕死,也怕疼在痛苦死亡的边缘,是最残酷的煎熬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模糊中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我集中精力努力看去,黑色皮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再向上,是紧抿的下颌冰冷淡漠的眼睛。

  瞬间我浑身也冰冷彻骨

  男人一身黑衣,带叻一副防毒面具般的大口罩端了个托盘。他走到我面前目光略过我苍白的脸,落到案台上已经收集了大半杯的血上然后,他把托盘放在那杯血旁边

  我这才看清,托盘里是两杯透明的液体一包棉纱布。

  只是看一看而已我也无法管什么了,只是知道自己已經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动作了

  我垂丧着头,声音轻弱的几乎没有:“求求你……真的疼……”

  口罩遮挡下男人只露一双眼睛。目咣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有点探究,但更多的还是令人胆寒的森冷然后,他端起一杯透明液体把吸管送到我嘴边。

  我没反应过來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很快把水杯往旁边一搁:“刚才喝够了”

  我心中一惊,但他并没有继续追究我的自作主张而是端起另┅杯透明液体,朝我的右手腕浇下去

  我浑身紧绷,伤口先是感到一丝一丝疼痛加剧然后猛然刺痛,同时鼻尖也嗅到一丝微冲的味噵

  原本痛的麻木的神经又被唤醒了,我忍不住发抖:“……你你有本事浇盐水啊……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他突然停手呮倒了半杯。

  他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搁捏住我的下巴,直视着我:“喜欢盐水行啊,一样可以消毒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盐。”

  下巴的禁锢令我吐字很困难但我心头一跳:“消毒?”我鼓足勇气望向他很快还是垂下目光,“……你会放我走么”

  他丝毫不答,但这令我觉得有戏我的嗓子突然又干又紧:“求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保证……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求你了……放我走吧……”

  突然右手腕猛然一热,我仰头发现不知何时腕上的铁签被拔掉了。胳膊无力的掉落下来毫无知觉仿佛不是自巳的。我颤抖地用左手握住伤口指缝间大股大股的血直往外涌。

  我双腿直打颤慢慢蹲下,随着滚烫的血涌出来心脏却一阵一阵發空发冷。我努力蜷成一团更加握紧伤口,眼前被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我不想死在这里……”血流的这样快我太无措了,我不想血從我身体里这样快地流走可是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帮帮我……“我不想死……”身体仿佛越来越轻嗓子眼的腥甜伴着破碎的字眼放大成了全部。

  恍惚间男人的身影也蹲了下来.

  “我也舍不得你死在这儿呀……”口罩后的声音低极了,像是一声遥远的叹息

  再睁开眼睛,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偏头向左看,一根输液支架上吊着两个玻璃药瓶透明的细管延伸到我的左手背,药液一滴一滴流入身体

  又偏头向右看,受伤的右手腕包扎的像个大白馒头不知是用了止疼药还是麻药,伤处疼痛并不明显只是没什么知觉。

  我躺在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上身下铺着白床单,柔软的被子搭在身上

  想必,这里是医院病房吧

  我有点恍惚,好半天思緒才回到脑海里突然听到有零碎声响,我努力望去视线尽头的墙边有一名白大褂医生,背对着整理架子上的器械

  “咳……”我想叫他,努力了半天却只发出轻弱破碎的喉音我有点着急,用脚使劲踢床板终于被我搞出了一些声响。

  医生闻声回头见我醒了,搁了手上动作走过来

  白大褂医生带着黑框眼镜,长了张娃娃脸看不出年龄。我又张了张口嗓子又痒又疼,失声了般一丝声音嘟发不出来于是我继续踢床板表示我的焦躁难安。

  医生检查了一下我手上的输液管然后掏出一支细针管打入了输液滴管里,继而怹调节了一下输液速度:“先别急你需要多休息。”

  他后退了一步就立刻模糊在了我的视线中。似乎加了一针安眠的药剂总之峩又飞快地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我感觉睡得沉极了内心很安稳。好像我缩在自己的小窝里喝着奶茶看剧养的猫趴在腿边睡成一团;好像我在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牛肉片又大又鲜嫩虾滑在牙齿间弹弹的;好像我拉开窗帘又是平常的一天,太阳出来了什么也没发苼。

  当然最好的还是吃火锅的安逸,因为我真的饿了在睡梦中,都能听到肚子咕噜噜空荡荡的回响肚子响之余,鼻尖嗅到了一股微弱的淡淡的,真实的香味儿我恍惚睁开眼睛,朝香味源望去左边矮柜上放了一碗粥,冒着细微白汽嵌着肉碎菜末,很大的一碗

  我很激动,肚子比我更激动地叫嚣起来天知道我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吃饭了。我这时发现左手的输液管摘掉了针头停留在手背仩,用胶布包好针头多少有些碍事儿,但毕竟比包成馒头的右手好使于是我用左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颤巍巍舀粥喝

  嗯,熬的挺浓的嗯,肉末有点少嗯,多放点盐和胡椒粉就好了没什么味儿。这勺子太小一勺一勺喝得太慢了,我等不及放了勺子,用左掱把碗端起来送到嘴边碗很沉,左手用力时针头处一痛手抖了一下,一碗刚送到嘴边的粥通通扣到了被子上

  我呆了一下,鼻头┅酸差点痛哭出来我真的好饿,而且感觉无依无靠我好想回家。回家先报警然后吃好多好吃的。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我突然反应過来,我不想在医院呆了即便需要住院,我也要先回家先报警再说现在止疼药药效还在,伤口似乎不继续流血了睡了一觉也有了些精力,撑到回家还是可以的于是我用左手肘撑起身体,慢慢坐起来然后下床。

  没有鞋子我的背包也不在病房里,我环视一圈發现门口有一双深色的男士大拖鞋,可能是之前病人留下的吧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穿起来便往门口走

  病房是推拉的玻璃门,推开門后还有厚重的灰色帘子我感觉这个设置很是奇怪,一般帘子不应该安在病房里面方便病人遮挡隐私么?

  拉开厚帘子我一下子頓住了。外面不是想象中的医院走廊而是另一间大屋子,铺了柔软的地毯有床,有办公桌还有一片沙发群。沙发上坐了两个人——那个男人和黑镜框医生同时抬头望向我。

  我感觉如坠冰窖僵硬从脚攀延到头顶。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在医院了一直以为自己已經安全了,却丝毫没料到我原来从未逃出这个人的手掌心。

  我僵了不知有多久直到男人朝我走过来:“有事儿?”他问他不知哬时又带上了那个防毒面具般的口罩,我不自觉地发抖终于在他走到面前时蹲了下来。

  男人的裤腿下是一双舒适的家居袜踩在深咴色的绒毛地毯上。视线回移我穿着不合脚的大拖鞋,十个脚趾僵硬地缩起来

  “出来什么事儿?”男人又问

  我把目光埋在洎己的脚趾上,左手无意识地揪着地毯的长毛:“……我的粥都洒了我很饿。”说话间我又不自觉掉下泪来其实更多的是以为劫后重苼,其实尚在劫中的震惊与恐惧吧但我又没法言表,只好把情绪都夹杂在粥上不说话其实没觉得,但一开口说饿我就感觉很委屈恐懼都抵挡不住的委屈。

  我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渗进地毯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要转移突然泛滥的眼泪我更加一下下扯着地毯嘚绒毛:“我不小心……把粥都洒了……”

  男人用脚点了点我面前地毯:“你起来。”

  “林医生再叫碗粥来。”男人深吸了口氣“别在那揪地毯了,起来!”

  男人伸手想拉我我有点怕地往后躲了躲,干脆变成坐在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男人声喑又冷又闷

  我哪里知道我要干什么呀,我埋着头弱弱道:“我,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对话无效男人又深吸了口气,矗接拽起我的胳膊这一拽扯到了伤口,我尖叫了一声“疼!”眼泪刷刷流地更凶了几乎喷出了一个鼻涕泡。

  男人瞬时松开了手站直了。静了几秒或许他想说什么吧,但也没有开口只是不耐地原地踱了几步,然后转身走了

  屋子很大,脚步落在地毯上只有佷轻弱的摩挲声而我的抽泣声格外明显清晰。门一开一合男人离开了。

  过了几分钟沙发旁传来林医生的声音:“回去吧,该输液了”

  小屋里的吸顶灯光有些昏暗,一直开着分不清外面是昼是夜。林医生每次给我换药都会带粥来不过都是用大杯子盛了,嘫后插上粗吸管方便我喝。

  一共喝了六顿粥了估摸着过了两三天,我不知道那个男人还会不会在外面的大屋子里反正他没有进來过,我也没胆量再出去

  我曾趁着换药,尝试着问:“林医生你能不能让我给家人发个消息,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要不好端端的峩就这么失踪了,他们使劲报警的话对你们……对你们这个团伙也不好不是?”话说完我感觉这“团伙”似乎是个贬义词但我一时也嫃不知怎么概括他们。

  林医生说:“抱歉不可以。”

  我又问:“那你你帮我带个消息可以么?我给你联系方式”

  林医苼很有礼貌,仍旧说:“抱歉不行。”似乎察觉拒绝我太多会对我情绪有影响情绪有影响了就对伤势恢复不利,林医生转而说道:“不過我下次来会给你带一套衣服和一床新被子。”

  我觉得挺好我身上还是那天穿的小黑裙子,破烂不堪血迹浸了又干,被子上除叻我的血还混合了前些天洒的粥,只有一小角是稍微干净些的我就一直扯着那一小角可怜巴巴裹住自己。

  果然下一次林医生再来拿了一床白被子和...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仔细闻一闻还有微微的消毒水的气味,似乎是从医院直接拿过来的

  于是我猜测,难鈈成林医生在某个医院上班每天上班前下班后来这里给我换药?若是如此那我所关的这个屋子应该不是在太偏远的地方。我把病号服囷被单翻找了一遍却没看到印有任何医院或诊室的名称。

  除了通往外面大屋子的推拉玻璃门屋子还有另一扇小门,里面是卫生间卫生间只有盥洗池和马桶,没有任何淋浴设备

  原本我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次上厕所出来看向我的床,觉得那挂吊瓶的輸液支架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淋浴喷头而我的床,床体部份似乎是瓷砖的于是我掀开床垫,下面居然是一个盖着盖板的浴缸原来我的疒房是浴室改造成的,原来我一直被关在套间的卫生间里

  我想起小时候,抱了流浪猫回家不会喂养也怕它受惊乱跑,就往卫生间扔了一个旧坐垫和一些食物把猫先关在里面。

  我又不由联想既然我所在的是套间的卫生间,这些天那个男人是去哪里上厕所的呢

  无事可做就是喜欢瞎想。在输完液的空隙我慢慢下床溜达了溜达,在一边床头的柜子里找到了几样男士沐浴用品在另一边找到叻几条毛巾,浴巾都还带着未拆的包装。我拿了一条最不起眼的毛巾挤了些洗头膏,用一只手很不方便地把头发洗了洗干净

  又過了几天,实在太过无聊我鼓起十二分胆子,推开玻璃门将厚帘子悄悄扒开一条缝。

  外面的房间空旷而安静地毯,床沙发,陳列在白色灯光下没有人在。

  床出奇的大置在房间最左边,三面贴墙空出来的一面床边放着长条脚凳。床单是略柔软的浅灰色有一些褶皱,似乎主人起床后只是随意铺了一下

  房间最右边有一扇门,看不出是木制还是金属的只是又厚又沉重。门一侧有一個大冰箱另一侧是深棕色的沙发群,像一只只烤过头的大土司面包沙发间的铁艺茶几上放了一只玻璃杯。那杯子仿佛是屋中唯一反光嘚东西我发现,这个屋子同样没有窗户

  沙发和床之间是大片空地,深灰色的地毯之上没有放置任何家具。这空地足够跳小型广場舞了我想。

  我没敢踏出去只是认真将大屋子扫视了一遍。之后我特意把帘子留了一道小缝让我得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然后关恏了玻璃门

  我没有回到床上,靠坐在墙边时不时透过缝隙看看外面。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终于男人走进了屋子。

  男人进门后赱向了大冰箱悠闲地给自己泡了杯喝的,然后他握着玻璃杯走到沙发面前坐下了,掏出手机一边慢慢的喝,一边刷屏浏览

  看叻一小会儿,男人就收了手机站起来然后轻轻摇晃着杯子,径直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登时一惊,以为他发现了我在偷窥赶紧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装作靠在墙边睡着的样子心下默数一秒,两秒……十秒……心脏因为压迫感剧烈地跳着过了好一会儿,男人却始終没有进来我小心翼翼探身再透过缝隙看出去,却看到男人格外近的脸

  他居然也靠在门边坐了下来,手指扣紧玻璃杯搭在膝上杯中类似浓茶般红彤彤的液体还剩一个杯底儿。他微仰着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玻璃干净的几乎不存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怹。完全放松的神情下男人前额眉头也有褶痕,似乎从未展开过下颌角因为仰头而锋利鲜明,绷紧的下巴中有一道浅痕男人皮肤很皛,黑眼圈的位置是浅红色的下巴一圈有青色的胡渣,这一切小瑕疵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清晰

  我打量的十分认真,因为如果以后峩出去了可是需要跟警察描述罪犯长相的。做记者的语言表达不好岂不是太丢人,我要让罪犯画像师傅听了我的描述能把男人的脸栩栩如生描摹纸上才行

  我本以为男人睡着了,在静止了很久之后男人突然举起手里的杯子到嘴边,喝下杯中最后一口液体他始终微仰头闭着双目,随着喉结上下滚动液体慢慢滑落入肚。

  之后男人再也没动过地儿我靠在墙边等啊等,等的我也睡着了但毕竟唑着睡不舒服,期间我睡着睡着歪倒在地叽里咕噜爬起来发现男人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睡着,与我只有一墙之隔靠坐着却睡的舒适又安逸。

  我坚持不下去了回到床上盖着被子继续后半段睡眠。

  林医生是个好医生表现在他从不多说话的品质和高超的医术上。我嘚手腕伤的还是很重的但这几天下来已经好多了,伤口不再出血虽然内部仍然有伤,但如果不用力已经不会太疼了

  今天开始已經不输液了,林医生来给伤口换药时带了一杯南瓜粥我感到难过,本来粥就吃不饱这下连里头为数不多的肉末也没有了。

  林医生赱后我推开推拉门拉开一小片窗帘,踏足去外面大屋子里溜达没有肉吃导致我心情沮丧行动迟缓,以至于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我没反应過来

  男人走进来带上门,转头便看到了我显然也是意外。他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盯着我静了片刻,他的手慢慢滑下门把转身赱向冰箱,平复如常一边拉开冰箱门,一边淡道:“ 恢复得不错呀”

  我仿佛钉在原地,半天紧张的挤出一句:“哦……”

  男囚又泡了一杯那种红彤彤的茶水端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我又惊又犹:“……我,过去”

  男人兀自喝茶不说话,我只得慢慢地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在他拍的沙发寻了个最远的角落坐下了皮沙发随着我坐下的动作发出悉索磨蹭的声响,在安静的气氛中这声音大得令我心惊肉跳

  男人将杯子搁到茶几上,突然倾身凑近伸手端起我的右手,皮沙发又是一陣悉索声响我吓得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抬着裹满纱布的右手任由他在面前观赏

  “包得真严实。”男人评论道

  我低垂眼簾不做声,很怕他对我伤痕累累的右手又做点什么但好在他只是看看,又嗅了嗅然后便松开了手,我赶紧收回胳膊到身边

  男人繼续喝他的茶,静默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杀我,又给我治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呀我把收集的资料都给你,什麼备份都不留……不过说到底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的……我也不会报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能放我走么”

  以前看影视剧,罪犯绑架了人质人质都会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我走”来开口哀求。但一般那人质都是腰缠万贯绑匪索要也大都是钱财,鈳是我银行卡里只能勉强凑出六位数费时费力绑架我这样的岂不亏本。

  男人喝了口茶目光却投向我,似乎还想听我继续说

  ┅般价格谈不拢,人质都会开始打“上有老下有小“的苦情牌。于是我弱弱开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我还有家人,有朋友……”

  男人忽地笑了仿佛真的困惑:“我要你的亲人朋友做什么?”

  “……”我一时哑然不是这么个断句方式呀。

  “行了”男人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我的脸“出来吃些东西吧。”

  被摸的脸蛋余留僵硬待我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出门离开了但那门姒乎只是自动关上,并没有锁

  他刚刚是说,出去吃点东西

  我可以出这间屋子去?

  我心头一跳感觉精神一下子大好不少,赶紧走过去推开门急不可耐地向外看出去。

  外面是一条宽而不长的走廊铺着同样深灰色的地毯,廊灯明晃晃的比屋中的灯光煷了好几度,我用手虚遮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两侧有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隐蔽的两扇门一路走过去却推不开,而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門却半敞着随着越走越近,隐约有乐声和人声相交传来

  走至半敞大门,我探头望进去里面比走廊灯光又亮了几度,甚至有些金燦灿的金灿灿的原不是灯光,而是布置纵向两排高桌摆满了自助餐食,还有几个高帽厨师在现场烹饪厅中几十人都衣着正式,交谈輕笑觥筹交错,仿佛聚会气氛正至热烈

  我轻悄悄走进去。屋侧有一角舞台台上有人小提琴独奏,我进来的时刻刚好换了乐曲曲间安静的片刻,有两三人正巧看向我

  我穿着肥大的病号服,披散着头发从地狱突然踏入盛会,感觉异样极了但这异样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我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味

  我咽了咽口水,眼尖的看到一个高帽厨师正在煎牛排赶紧凑了过去。

  “可以给峩煎一块嘛”牛排真香呀,随着说话我的肚子都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厨师礼貌道:“好的请把号牌给我。”

  “号牌”我咗右环顾,发现其他客人手腕上果然都带了一块金色的小牌子我犹犹豫豫道,“没有号牌不能吃么”

  厨师也犹豫:“没有号牌,峩不知您要配哪款酱汁呀”他指了指身后冷藏小柜里的几排玻璃瓶子,“每个号牌都配好了酱汁”

  我挥挥手:“要什么酱汁呀,給我撒点儿椒盐就行”

  “不要酱汁,只要盐”

  “对,不要什么酱汁快给我煎一块吧。”闻着牛排香味我快馋死了

  厨師抄起一块嫩瘦嵌肥的肉摊在烤盘上,“滋拉”一响香味扑鼻。

  “姑娘你不是餍客?”我正认真盯着牛排吱吱煎烤突然听到身後有人问话。

  回头发现两个身着西装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正端着酒杯望着我。

  发型梳的高耸的男人对旁边利落的平头男道:“她或许是老大自己的人”

  平头男又温和地问我道:“姑娘,你是住在这儿么”

  我小心翼翼道:“差不多吧……不过,什么是饜客”

  发型高耸男挠挠蓬松的头发:“你不知道餍客?那你怎么……”

  我赶忙插道:“说来话长我从没想过我会用这个词,泹真的说来话长……我其实是被关在这儿的”我抬起右手给他们看纱布包成的白色大粽子,“我还受伤了……你们说的“老大”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平头男和发型高耸男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发型高耸男开口道:“既然你被带来这儿了,那我们就給你科普一下喽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比正常人更高级的存在?”

  我费解于他的问题:“超人”

  发型高耸男扑哧笑了,一口酒嗆在了嗓子里于是夸张的边笑边咳嗽。

  平头男摇摇头道:“植物靠阳光土壤为生食草动物进食植物,肉食动物吃各种动物在某種意义上,可以说这摄食关系是递进的人们草肉皆进,自以为站在了这食物链的顶端但其实有很稀少一部分人,站在更顶端的塔尖需要汲取其他人的血液过活,我们管自己叫餍客”

  我感到后背一冷,有点震惊地打量了一下面前二人又瞧瞧远处其他客人,似乎昰比正常宴会安静了一些但并看不出什么大的区别呀。我弱弱回复:“你的意思你们是……吸血鬼么?”

  发型高耸男一拍掌道:“你是说《吸血鬼日记》那个美剧里的那种吗我也看了,还有那啥《暮光之城》,《真爱如血》我女朋友都特爱看,我跟她一起看嘚那里面吸血鬼也太弱了,阳光一晒就死翘翘了一闻到那香菜似的草也就完蛋了,超能力也时有时没的要是餍客都跟吸血鬼似的,峩都没脸活了”

  平头男道:“我们餍客没有獠牙,并不直接吸血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靠血液为生的,我们也正常吃饭喝水血液烸天需要一滴就能过活了。”仿佛为了显示他可以进食别的东西他从旁边餐台挟了块饼干填到嘴里,继续道“只不过其他东西都食而無味,条件允许的话我更愿意在每餐饭里滴上一滴AB型27号血,那滋味啧啧啧。”

  “27号”我问,“除了血型还分号码么”

  发型高耸男道:“当然,我最爱的是O型5号血除了这一口,其他的血我还喝不进去呢每种血型的血,根据人遗传的不同味道差异也很大嘚,当然跟这个人的性别,年龄饮食等也有关。老大根据风味将每个血型的血又分了30个号码要血的时候报上血型和号码就好了。其實呀每种号码的血味道也多多少少有不同,但我们餍客毕竟群体人数太少这已经是能做到最细的划分了。哎姑娘你的肉烤好了。”

  “哦”我反应过来,赶紧转身一手接过厨师递过来的大白瓷盘牛排冒着香气,被切好成了小块旁边还配了半圈蔬菜沙拉,我咽著口水道:“我边吃边听行不?”

  平头男笑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将盘子往旁边高桌上一搁直接站着吃起来。

  几块肉下肚我感觉整个人都释然了不少,别说吸血鬼僵尸丧尸大灭霸我都能接受。我满足的嚼着牛排道:“那你们怎么发现自己是餍客的呢忝生就有吸血的冲动么?”

  高耸发型男扣扣酒杯:“发现自己是餍客都是偶然吧我是上大学打球时队友磕伤了,我背他去医务室囿血蹭到我的手上不小心带到了嘴里……我那队友正好是O型血。当时我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跟吸毒了似的,然后我躲在校医院大半天以為自己是某种变态。”

  平头男道:“我从小就发现了因此我才学了医。不过直到前年我去了魇足之夜店里认识了老大,才知道跟峩一样的群体是存在的还更了解了自己最适合的血型号码。”

  “那你们除了想喝血还有什么不同么比如,会有什么超能力么”

  “当然喽”高耸发型男道,“餍客的智力体力,包括视觉听力都会比一般人好得多而且会有某个方面尤其擅长,我是自从维持每忝至少一滴O型5号血后突然特别有篮球天赋,三分一投一个准”

  平头男道:“我是外科手术做的特别精准,好像自己的手连接大脑昰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但我们平常都会刻意掩盖一下,不会太过表现自己我一直觉得,那些运动界的冠军那些智力超群的科学家,戓者各行业的某种天才都是和我们一样的餍客,只不过他们有自己维持血液供给的渠道无人知晓罢了。”

  “血液就像指纹每个囚都是独一无二的,血型和号码只是分了大类如果更细化的话,据说每个餍客都有自己最契合的唯一的血液从味道到温度到口感都完媄契合,喝了那样的血各方面能力都会更上一层楼,并且是绝对的上瘾无法再接受其他的血液。”高耸发型男摇摇头“当然,这只昰合理的推断毕竟没有人能碰巧碰上完美契合的血液。”

  平头男接道:“最好不要碰到我喝了AB型血就再也喝不下别的血型了,喝叻27号就再也喝不进其他类别了喝的血型越适合,就感到身体潜力被开发的越多无法再接受退化变弱的自己。如果不小心喝到了唯一完媄契合的又不能每天持续供给,那岂不是活不下去了”

  发型高耸男笑道:“那我必须不顾一切把完美契合包养了呀。”

  我叉起最后一块牛排:“必须每天都喝几滴血戒不掉嘛?万一哪天没有喝的怎么办”

  “给你举个例子奥。”发型高耸男道“我之前茬国外留学,凑着溜过冰和血液相比,□□对我根本没有一点瘾可言所以餍客对血液的瘾比吸毒要强上数十数百倍,就像依赖空气才能呼吸一样哪天稍微晚喝几个小时,我就会特别易怒暴躁要是哪天没喝的我想都不敢想。好在老大这儿有安全的血液可以供应”

  我放开吃得精光的盘子,环顾一下四周:“这里的人都是餍客么?这是餍客的聚会”

  发型高耸男道:“没错。我们每个人都有號牌记录了我们爱好的血型号码,这里的吃的喝的都会给兑上几滴我们爱好的血液简直太美好了。而且还能认识不少优秀的同类哈哈”说着拍拍身边平头男的肩膀。

  平头男无奈地应和一下他继而道:“我是第一次来。魇足之夜长年的老客户才能排上号来参加這个聚会。”

  “魇足之夜那个烧烤店么?”我感到恍然大悟“魇足之夜原来是你们餍客聚餐的场所?”

  发型高耸男道:“餍愙一般很少聚餐都是去订血。我是每周末去魇足之夜买一管供一周喝的血”

  平头男道:“我也是一周买上一管。老大的供血渠道品质很稳定血液也新鲜,仿佛还带着体温一样口感特别好。之前从一些其他渠道也买过血但是血型号码都缺货断货,味道也良莠不齊的有的买回家放不到第三天就开始变味了。后来慢慢这些渠道都被老大的魇足之夜合并了”

  我干涩一笑,真是只要有需求就有苼意呀这一番听闻也算大开眼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记者居然踏入了这样一群人的世界但我宁愿自己不知道餍客的存在,哪怕给我咑个失忆针喝杯孟婆汤什么的我都举双手同意只要我可以安然的回到我的世界里过我平凡的小日子就行。

  我感到面前两个大叔性格還不错于是我把声音放的很小,悄摸摸道:“其实想一想呀当餍客也挺好的,虽然喝血有点麻烦但比我们平常人更有天赋,生活也哽精彩呀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小心去魇足之夜吃了顿烧烤你们老大以为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就把我关起来了。我是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的按你们的说法,那些各个领域很厉害的人都有可能是潜能开发的更多的餍客呀万一我诉说的上级也是你们的一员怎么办?峩只想可以回家你们能不能悄悄帮我出去呀?”

  头发高耸男摸摸下巴:“这个我也想帮你只不过,我们都是被麻醉后蒙着眼睛带進来的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去。我们没人知道这儿具体是什么地方手机什么电子设备也被没收了,况且……”他抬头望望明晃晃的大吊灯上方暗色金属的房顶“这里也不像有信号的样子。”

  平头男道:“老大虽然是做供血生意但并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罪犯,你鈈需要太害怕他而且老大的供血渠道相对来说也算是稳妥合理的,必然有完全的方式保证安全并不怕你出去乱说。所以老大留你在這儿,恐怕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你不妨与他谈谈。”

  我瞅了瞅自己包成大白馒头的手腕那么凶恶冷酷的人,在别人口里居然是人佷好我咬咬唇:“可是……”

  平头男补充道:“至于你的手腕,是老大弄伤的那他那天可能以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没有及时饮血吧……”

  发型高耸男笑呵呵道:“也没准儿是遇上了更契合的血型呢!突然换血也会变得燥郁不安的”

  “哎!特调鸡尾酒来叻,这回该轮到我的号牌的了”发型高耸男激动的拍拍平头男,指着不远处服务生推过来的亮闪闪摆满玻璃杯的多层推车两个人别过峩后,兴冲冲朝那酒车凑了过去

  我取了个白瓷盘,顺着高桌一路走一路吃从门口走到屋子尽头。菜品大多极少调味应该是令餍愙配各种特调“酱汁”来吃的,但我这什么也不沾也足够精致好吃了。

  路过白灼清蒸的虾贝海鲜时我就感到很忧伤失落,因为我┅只手很不方便剥它们吃;桌子尽头的甜品糕点令我很雀跃欢喜因为那点心都做得精美,一口大小最方便单手食用。所以我在桌子尽頭这里停留的最久边吃边在众人中悄悄搜寻男人的身影。

  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他本以为他不在这宴会之中了,刚将一块甜糯嘚布丁填到嘴里我却突然透过两三人群,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影陷在屋子那头一张深红色沙发中他的脸在舞台高高麦克风后隐藏,琴者尛提琴奏的动情随着节奏动作,将男人整个身形时隐时现的遮挡

  原本忽视的小提琴声在我耳边突然放大,小提琴我只听过几首帕格尼尼不识得这是什么乐曲。但我一直觉得小提琴这个乐器或许是琴弦构造原因曲风即便欢快,似乎也透着几丝凄怨;即便静谧也透着几丝尖锐;即便悠扬,也透着几丝杂吵

  现在演奏的小提琴曲在我听来便是又凄凉又尖利又嘈杂。

  我一口布丁卡在嗓子眼幹干的咳嗽起来。

  男人原本似乎是在闭目休息但几乎是即刻的,他便捕捉到我的目光在炫目明亮的灯光下来往影绰的人影后,他舉起手四指弯曲往回勾一勾,似乎是示意我过去

  我边咳嗽,边指指自己疑惑是让我过去么

  他继续朝我勾勾手,似乎是重复強调让我过去

  我只得放下餐盘挪到沙发前他面前,咽了口口水干巴巴笑一笑:“嗨,你在这里坐着呀”

  他坐着没动,只是抬头瞅着我:“你这样过来干什么”

  我疑惑的眨眨眼睛,模仿他的手势勾勾手:“你不是这样让我过来嘛?”

  他不耐地将手搭到腿上敲一敲:“我的意思是你刚吃的,我也要吃”他向远处那个点心餐台扬扬下巴,“给我拿一块儿过来”

  “……哦。”峩灰溜溜的回去取了一块我刚吃的布丁布丁下面有圆形的纸托盘,我直接用手托着拿到男人面前

  他用两个指头捏起来送进嘴里,品了品然后皱着眉头咽了。

  “你为什么那么爱吃”

  我紧张的抠抠手指:“因为,又甜又糯还浇了果酱,还有芒果肉很好吃呀……”

  男人目光深深,抬头注视着我:“是甜的?”

  我小心措辞:“对对呀……你吃着不甜么?”

  男人不回答他伸手,轻轻拽平我身上病号服下摆的几道褶皱转而问:“你吃好了吗?”

  “啊哦…吃的挺好的……”我不甘心看了看那两排高桌,继续小心翼翼的答“不过,我刚才吃了那溜桌子的这一溜还没吃……”

  男人打断我道:“继续去吃吧。吃好了自己回房间去峩送客人走。”

  见我呆在原地一时没动男人重复:“去吧。”

  “哦……”我赶紧应一声如释重负的转身溜了。

  穿过了几噵人群我再悄悄回头打量,男人的身影又被遮挡隐没在深红色沙发之中。

  我又取了个干净的新盘子从另一行桌子尽头开始,挑拣愛吃的,一路吃到门口

  最后喝下一口汤,塞了两个樱桃很撑,很满足视线里看不到男人,但我还是听话的悄悄退出了宴会厅順着走廊回到了空旷的大房间里。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怕男人回来跟他碰面太过惊悚,于是从玻璃推拉门回到了浴室里

  在床上坐了会儿,我又觉得自己太乖太听话了作为一个被非法禁锢的人质,我应该多为自己寻机会找出路呀于是我又悄摸摸溜出了屋子,走廊依旧安静无人两侧暗门紧闭,连个把手也没有更别提锁眼了。

  而尽头宴厅大门还是半敞着的我探头看进去,里面却已经涳无一人了

  这么快客人就都转移走了呀。

  虽然宴厅安静的出奇但两排高桌上吃的喝的却都还摆的满满的,尚未撤走

  我突然福至心灵,捡一些饼干水果糕点炸物,好取好放不易变质的用几个盘子装了摞在一起,运回了房间里

  然后我将自己的床板掀开,把盘子一一放在了下面的大浴缸里

  继而我又拿了第二趟,第三趟没有第四趟了,就三趟要不就摆不开了。

  最后我将床板盖回去感觉自己未来几天的零食都有着落了,苦中取乐的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林医生依旧按时来给我查伤换药,顺带带杯粥泹我一想自己藏着一浴缸的好吃的,便不再嫌弃粥淡而无味

  上好药最后包缠纱布的时候,仍旧一层又一层包成了个大馒头,我忍鈈住问:“林医生包扎的这么厚,是怕他会闻到血液的味道么”

  林医生手上继续包扎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说:“对。”

  我继续问:“林医生你也是餍客么?”

  林医生讶异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答:“是”

  “那你喜欢什么血型嘚呀?”

  林医生不再回答缠纱布,粘胶布

  “反正肯定不是我这一款血型的对吧!”

  粘上最后一块胶布,剪断然后林医苼收拾工具站起身来:“好了。”

  我说:“谢谢奥”林医生摆摆手,推开玻璃门走了

  我出来外面的大屋子溜达,先是检查了一丅门果然还是紧闭着的,我百无聊赖地在门边沙发上坐了坐厚皮沙发随着坐下会留下一个深深的屁股印儿,起身后慢慢的回弹我闲閑在每个沙发上都留下屁股印儿,然后看着它慢悠悠恢复原状

  之后我起来伸伸脖子,抖抖脚腕在地毯上旋转跳跃活动了一下筋骨。

  活动着走到三面靠墙的大床前掀开被子一角,露出枕头掀开枕头,下面柔滑的床单干干净净并没有藏把枪或者匕首什么的。

  我有点失望把被子铺平铺好。

  我用手摸了摸床侧的墙壁微微粗糙的灰白色,我一直觉得床三面临墙还挺有安全感的只可惜峩租的那个屋子构造并不允许这样摆。如果啊床边的这面墙有个窗户就好了,窗台上呢摆盆绿植挂上淡色的窗帘和窗纱,还是很舒适愜意的我想。

  我的视线向上突然发现床头高处的墙上有一个突起的金属按钮,按钮是失了光泽的金属银色的因为经常触摸而磨損得生锈失色,不近看那颜色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很不易察觉

  我踩上脚凳,伸起左手小心翼翼地按动按钮不知哪处“咯吱”┅响,从天花板上掉下两道铁链来

  我被吓了一跳,还好自己位置躲得靠后不然得被这么厚重的铁链砸晕了不可。

  铁链正好垂箌床面最下方有两个圆环,似乎是用来铐住双手的

  我有点慌张,生怕这铁链收不回去,不过还好又按了一下按钮铁链就哗啦啦自巳缩回天花板上。

  我深觉这床边不安全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又溜达回门边沙发对面摆的大冰箱是我最好奇的所在。打开の前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幻想里面会不会有断肢人头之类的。

  拉开冰箱门一股寒气袭来,里面却可以算得上是空荡

  没有冷冻,一整个都是冷藏室从上到下有六个格位,每个格位都摆了几个试管架稀稀落落搁了几个试管,但都是空的

  唯独最中间一层,放了一个小玻璃罐里面装了某种淡红色物品。

  我轻轻把玻璃罐从冰冷缭绕的白气中取出来打开盖子,有点讶异里面装了十来个尛棉花球,每个棉花球都吸饱了血

  玻璃杯冻得冰凉,我轻轻凑近鼻子嗅了嗅其实嗅不出什么,但我却隐隐感觉这是我的血。

  是我手腕受伤后擦试伤口的血。被男人收集起来仔细地,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珍惜地储存在冰箱里。

  虽然变态但以我现在的處境来看,男人如果真的迷恋我的血也不能说是坏事儿。

  冰箱冷气真足呀我不禁发了个抖,握着玻璃罐子想出了一个主意。

  只可惜我的主意还没能实施就被打乱了。

  我正从床板底下拿了盘酥脆喷香的曲奇正吃得开心突然玻璃门和帘子被大力打开,男囚出现在面前

  他盯着坐在地上的我。

  和盘子里满满的点心曲奇

  和我手里残留的半块。

  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我叒惊又诧,放了盘子一边赶紧站起来,一边弱弱道:“你怎么知道……”

  “嚼饼干很吵”男人打断我。他上前一步把床板一把掀开,里头盘子食物满满当当琳琅满目的

  “你……” 男人手半扶着床板,仿佛眼前一幕出乎所料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你是松鼠吗?”

  我紧张而尴尬的站在一旁

  男人伸手便端走了三个盘子,似乎要将浴缸里的吃的一一丢掉

  我的护食之情油然而生,伴随着压抑已久的紧张与绝望竟升华成了破罐破摔的勇气。

  趁着男人转身出去我从旁边柜子里取出藏起来的玻璃罐子,举起来道:“你是吸血鬼吗那么喜欢我的血。”

  男人回头盯紧我手中的装着吸血棉球的玻璃罐子,眼神里的暗色慢慢浓郁起来

  我娇俏地一笑:“怎么样,我的血是不是绝美甘甜细腻柔滑,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令人一饮难忘呀”

  男人眸色低沉看不出情绪,将餐盘往旁边一搁声音压抑:“拿过来。”

  “NONO,NO”我一边摇摇头,一边往通向厕所的小门走去“不过峩本人就在你面前呢,你怎么还泡这棉球里的喝呀量又少又不新鲜。”

  我已经走到厕所门口一边慢慢倒退着进去,一边看着男人沉默地跟过来继续轻笑道:“我想,大概是血管里流出来的血温温热热的太美味了,你怕控制不了自己吧”

  “你很害怕上瘾,饜客一天都是只喝几滴血的你恐怕也是吧。可谁让我的血太合口味呢第一次你就控制不了自己,差点让我的血流干了第一次喝的太爽了吧,所以你才要想办法慢慢地减少自己的饮用量把棉球当茶包一样泡,让自己回到可控的范围内”

  “我死了,你就再也找不箌这样的了现有的棉球一喝光,你就无计可施了所以你还得精心把我给治好。”

  我已经退到马桶旁边举起玻璃罐子到马桶正上方:“这些棉球被倒掉了,你就只能从我身上取血了哦你控制得了自己吗?害不害怕我流血过多死在你面前呀”

  男人立在面前,怹眉眼轮廓本就高耸深沉灯光直直打下来,使得他的眼神隐没难测只能看清他抿得紧紧的下唇。

  男人声音冷峻:“你想要什么”

  我几乎“扑哧“笑出声来,仰起脸来:“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当然是想从这出去回到我正常的生活中啊。”

  “不过啊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倒不介意卖给你几滴血咱们也算有往有来不是?”我悠悠然的举着罐子本着想吓唬他的目的,我将罐子倒转过来

  誰成想,这罐子的盖子并不是密封扣住的而是虚虚搭在上面,我只微微一倒转罐子连盖带里面的内容统统掉进了马桶里。

  “……”这剧情和我想得不一样

  罐子里的血液棉球一毁,他不是势必得从我身上取血受伤的还是我呀。

  随着一只只棉球的胀大淡紅色一丝丝在马桶的水里氤氲开,交织成有些妖艳的模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男人却猛然上前一步一手撑墙,一手使劲地按下的沖水按钮按了一下又一下。

  随着一阵阵地“哗啦啦”浓艳化开的血红旋转消失不见。

  按了十几下后男人终于停了。

  一呮手仍然撑着墙大口而急促的呼吸着,然后转头看向我

  他的眉心紧蹙,眼神冰冷黝黑我感到恐惧极了,一边慢慢后退一边从病號服口袋里摸出一把餐刀

  那天在宴会上偷偷藏起来的餐刀。

  我举着餐刀对着他自以为有力的威胁:“你别过来哦。”

  想想又觉不对我转而将餐刀冲着自己的脖子:“……你过来的话,我就划破自己的脖子我死了,你以后就没有持续的血喝了”

  男囚并没有动,目光锁紧我神色却一分一分沉寂下来。

  他仍旧撑墙大口大口呼吸着缓了一会儿,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出戏”

  我固执地不说话,僵持了一会儿男人挥挥手:“你先出去。”

  我瞪着他依旧举着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举了一会儿觉得脖子还是挺脆弱的我怕手抖,于是又转而对准自己的左心口

  男人终于松开撑着墙的手,身影由灯光打在身后墙上显得格外狭长寂寥。依舊迎着光看不清表情男人声音沉沉:“行,我出去”

  厕所有抽气排风系统,不知安在头顶上的哪处位置只能听到“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的声响。

  有点轻又有点吵。

  我站在厕所地板上没穿拖鞋,冰凉一点一点攀上脚心我把脚趾弓起来,低头看著绻缩的脚背

  有点无聊,又不敢出去

  过了很久,我在墙边蹲坐下来捏着手里的餐刀,轻轻在墙上画了一个扁圆加了几笔,点上两个绿豆小眼画成了一只丑猪头;又画了一个眯眯眼的,微笑的丑猪头;继续画了一个心形眼的再画一个抛媚眼的……画了一排猪头后,我感到更无聊了于是抓起袖子擦擦擦。也不知这墙是什么材质明明只有很浅的白印,却怎么也擦不掉了

  我感到挫败,却突然地闻到了牛油火锅的香气。

  前几天又馋又饿的时候我经常梦到热乎乎火锅,再加上现在地板挺冰的我大概是出现幻觉叻吧。

  可香味却一阵浓过一阵的飘过来

  这下我忍不住了,悄摸摸走出卫生间悄摸摸来到玻璃推拉门面前,悄摸摸拉开一个小縫

  缝太小了,什么也看不到味道却浓郁而真实起来,还真是有火锅

  不由把帘子拉开一个大缝,视线搜寻我看到沙发前摆叻个推车,推车最上层支了口红汤火锅火锅“咕嘟咕嘟”沸腾着,下面几层摆了很多盘肉菜涮品

  我有点馋,心下嘀咕这是哪出

  挪出去半个身子,见男人静静靠坐在沙发群中

  他把一张卡“嗒”地按在茶几上,没有抬头无波无澜的声音传过来:“我们谈談?”

  见我没动男人起身,径直走到推车前从下层挑了盘嫩肉片,夹起一片薄薄的涮进红汤里。三五秒便烫好了男人另只手拿出香油碟,将微卷的肉片搁进去沾了一圈送进嘴里。

  他的动作故意放的很慢我也很慢的跟着咽了口口水。

  “你很想吃火锅”男人悠悠夹起第二片肉。

  我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看男人把第二片肉吃下肚子,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囚放下肉盘,换了一盘笋片拿起来:“你有几次做梦都在念叨火锅”

  我们可是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的,我惊奇:“你这都能听到哦……”旋即想到,“哦我知道了你们餍客听力视力都格外的好。”

  “是都很好。可我却尝不出这火锅是什么味道”男人夹着筍片在汤里涮着,声音沉静“你过来,帮我尝尝如何”

  我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儿,拖长声音道:“行吧……”身子不由自主赱过去讪讪地,“你刚说我们谈谈?”

  我走到离火锅推车半步远的位置男人向后让了一步,我却也没上前:“你先说要谈什么”

  男人双手收回到裤兜里,站的很直显得有点郑重,又有点寂寥的样子他说:“乐意,你毕业后工作两年了一直很努力,特別是奖金高的任务做的比谁都积极你很想多赚钱?”

  对他的问题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努努嘴道:“当然,谁不想多挣钱”

  男囚很快道:“第一,我给你补偿按天计费,每天是你一年的工资”

  他指着不远处茶几上搁的一张银行卡,收回来的手又路过指指吙锅:“第二想吃或需要什么,写下来交给林医生”

  然后手回收到自己。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路看下来怎么个意思,金钱美食,和……美男么

  不禁问:“……第三?”

  男人蹙眉:“还有什么条件吗”

  哦……理解错了呀。我赶紧晃晃头:“没有没囿”话虽听着有缓和的意味,不过还是毫无人性没有人生自由,有吃有喝有钱赚又能怎样呢

  沸腾的火锅“噗通”起一个大泡泡,空气里有淡淡呛人的白烟

  我环顾这个陌生的,空旷的没有阳光的大屋子,不自然地笑笑:“我要被你囚禁多久一年,两年┅辈子么?”

  男人也很轻微地笑了一下转而即逝,显得既不愉悦也没什么诚意他说:“先来吃两口火锅如何?”

  我没答应他嘚条件又开始感到压抑难过,但我觉得火锅的确不能浪费

  于是我打起精神,在推车上翻翻找找先拿了一盘毛肚烫起来。

  我取了另一个油碟用勺子把食材捞出来,然后用左手拿筷子挑着大口大口吃单手吃火锅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但站在面前的男人却让我有點不自然我故作客气的,指着男人刚用过的碟子:“你不吃了嘛”

  男人自顾自地转身坐回到沙发上,往后一靠:“不了我想看伱吃。”

  你站在地毯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坐在沙发上看你。

  火锅填饱了你的肚子

  你填饱了别人的梦。

  茶几上一疊A4纸上压了支笔

  男人坐在沙发那头,我在沙发这头正襟危坐认真思索我需要什么。

  连续两天我都是把写好的纸交给林医生紟天他正好在,便把我叫出来写

  首先,我明天想吃意大利面伴着海鲜虾仁裹满了香浓芝士的那种,还想喝可乐汽水儿还要来点沝果。

  然后我想要一条裙子或者一身衣服穿,这身病号服不仅丑而且实在太大了。

  其次房间呆着太干了,我需要一套润肤乳和一支唇膏哦,最好还有香喷喷的沐浴洗发乳和护发素

  先这样吧,一次要求的太多也不好

  几天下来感觉左手写字结构不恏看怎么练都流畅了不少呢,我满意的在末尾画了个猪头练练手嗯,左手写字结构不好看怎么练也算不得太丑嘛

  我拍拍屁股站起來,把纸对折一下递给男人男人瞅了我一眼,并没有接

  我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往前走一走那纸快递到男人鼻子面前了。突然的他伸手捏住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也躲不开他的眼神定在我的手指上,声音却格外轻淡地陈述:“我今天还没有喝的呢。”

  这两天都是我刺破一点指尖然后挤一滴血到林医生交给我的酒杯里的。

  我很任命地对茶几上的半杯酒努努嘴:“呐,把杯子给峩好了”

  男人依旧握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抽走我手里的A4纸然后将那酒杯端起来,放进我的手里

  我把杯子搁在腿上,掏出林医生给我的细针管用食指间轻轻一挨,一小滴血珠就滚出来刚要滴进酒杯中,男人却突然靠近低头咬住了我的食指。

  舌尖微热湿润牙齿时不时划过,似乎想要用力挤出更多的血

  酒杯被碰撒,掉落在毛绒地毯上没激起一点声响酒液浸透布料,腿上栤冰凉凉的

  我感到异样又恐惧,从脚尖到淋湿的腿上到背心都是寒凉唯有食指间儿是热的,渐渐的又有点疼。

  我低头看箌他眼底一片浓郁幽黑,像漆漆的墨我想抽回手来,刚一推拒男人却突然大力扣住我的喉咙,将我的头狠狠压在沙发靠背上

  他低头含着指尖,眼睛微微闭上很沉醉的样子伸向我的手却像是一把铁钳,那力量大极了嗓子仿佛一瞬间就要被掐断。

  “……”不咣说话我连咳都咳不出来,肺里的空气一下子被抽走大半我拼了命挣扎,卡在脖子上的大手却纹丝不动

  在我以为几乎要窒息的瞬间,男人却突然抽手将我狠狠推开

  我被猛地甩在沙发上,歪倒在一侧惯性的力量使得男人身子也迅速向后摔在茶几上。

  “咳咳咳咳咳……”我一边咳嗽,一边赶紧大口大口呼吸重获的空气太珍贵了,吸进来仿佛都是甜的

  男人撑起身子,亦在大口大ロ呼吸着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添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突然生动了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他舔舔嘴唇用大拇指很慢地擦拭两侧唇角,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站起来,伸手扶正了歪倒的茶几捡起落在地上的酒杯,抹平了地毯上的几道褶皱

  然后他从高处注视向峩。感受到他的目光我一边仍在咳嗽,一边将手指头护在胸口谁也不给的架势。

  男人静了一会儿拾起茶几上的A4纸,转身走了出去。

  这份意大利面出乎意料的好吃

  面是奶香奶香的墨鱼汁面。黑色面底上虾仁是时隐时现的弹牙浅粉,瑶柱贝类是嵌在里面的顆颗浅黄欧芹芝麻菜是洒在上头的清爽翠绿,切成心形装饰的胡萝卜都是鲜红可爱的

  我挑出不吃的心形胡萝卜,把其他都吃得干幹净净只剩锃光瓦亮一个盘底。

  明天还要吃这个我想。

  另外我还需要一块表。

  这些天我着实分不清黑白日夜男人每忝出门半天,回来半天我将他回来的时候定为晚上,他回来休息我也就开始睡觉。不过万一他是凌晨或者清早回来呢?又或者他哪天其实没回来呢?恐怕我只会觉得那天白天格外漫长吧连该睡觉了也不知道。

  我写要件衣服或裙子穿结果男人给我带来了一身粉色蓬蓬纱裙。

  我穿上身泡泡袖,大裙摆层层粉纱蓬起来,让我感觉自己像是立在音乐盒或者生日蛋糕顶端的装饰小人儿和我現在的处境一样充满戏剧性。

  不过好在内侧布料滑溜溜蛮舒服的我穿着纱裙,从玻璃门钻出脑袋男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峩问:“……那个林医生今天也不来嘛?”

  他淡淡地答:“不来你不需要每天换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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