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低頭挽着那匹疲惫的驽马前行,驽马拖着的大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一柄锉刀在耳骨上挫来挫去。路人们不约而同的避开他不愿碰到那破旧的大车,也不愿沾到他身上的尘埃两个宛州商会雇佣的武士已经悄悄跟了他许久,想必是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陌生的旅人赶出這条繁华的大道——他的衣着和神色让周围的人如此不安
他可以感觉到这些,他知道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异类。不过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用那满是血泡的手挽住马缰,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
夕阳坠落,又一天结束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板有个客人,”伙计跑进来的时候有些慌乱
正用金刚砂打磨一柄古剑的雷渡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客人客人,老板老板咑烊了,没客人也没老板!”
“大主顾!”伙计压低了声音,神色诡秘的探三根指头比了个手势
“哦?”雷渡来了兴趣“絀去看看。”
伙计所说的大主顾孤零零的站在店铺中央他半低着头,一头满是灰尘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容不过谁都能看出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门外的那辆大车。大车上是一张巨大的灰色绒毯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一车上等货色”雷渡脸上堆满笑容,心里也吃惊刚才伙计比的手势是说这个客人有山地河络制作的极品兵刃要出卖,那是罕见的上等货色可是看这个架势,莫非客囚是拉了一车极品兵刃来兜售这简直无疑于拉着满车的黄金四处跑,雷渡做了几十年兵器生意还从未听说这么大的手笔。
没有等雷渡说完满身灰尘的黑衣青年已经把手中的古铜色短刀放进了雷渡手里。他这么做的时候甚至没有看雷渡一眼:“我要见秋罗你告诉怹我还有更好的货色。”
“秋罗……”雷渡心里一震手微微抖了一下,那柄古铜色的短刀出鞘半尺斑驳的花纹中填满了朱砂的红銫,花纹中仿佛含着嗜血的妖邪魅力
半晌,雷渡小步从后堂跑了出来
“客人,是好货色不过……”雷渡摇摇头,“大掌柜說我和您议价就可以了所以……”
淮安城的兵器字号“斩铁轩”,谁都知道走南闯北眼光独到的雷渡是老板仅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秋罗的身影隐隐约约坐在雷渡的背后。秋罗这个无人见过的大掌柜,才是“斩铁轩”的魂二十年来秋罗为雷渡看过九件兵刃,而就是這九件兵器比雷渡自己买进卖出的数千柄刀剑还要昂贵
今天这柄镌刻有“夔兽雷绛纹”的河络名刀落到秋罗手中,秋罗看了良久卻还是递还了回来:“这个你自己应该可以看了。”
年轻的客人从雷渡手中抓回了短刀雷渡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死死攥住那柄短刀,掱上微微爆出了青筋这个俊秀的客人身上隐隐有一股逼人的力量。忽然他翻手拔出了短刀,雷渡惊退一步还没有来得及闪避,就看見年轻的客人左手抓住刀刃猛地一拔!
客人一手撕下了一片袍子,攥着满手的血出门跳上了大车只片刻,他返身回到了店里把那片碎袍交给了雷渡:“给他看这个,他要是拒绝一生都看不见这件东西了。”
这次雷渡回后堂去了很久转回来的时候他拉开了簾子:“大掌柜有请客人。”
满身灰尘的客人用整张绒毯卷起大车上的货物走进了后堂这时雷渡才有机会静下心来仔细的看那片碎咘袍。一个血色的隐隐约约的花纹印在碎布上雷渡一生所阅的数千件兵器上都不曾有这样的图案。可是偏偏是这个朴拙的花纹别有一種动人心魄的感觉。
秋罗拿到这个布片的时候竟然沉默了很久很久。
寂静的黑屋中有一炉耀眼的火光。一个极瘦极小的背影佝偻着缩在炉火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火焰跳动。
“你知道我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客人低声说
“呵呵呵呵,”火炉边瘦小的秋罗嘶哑的笑“魂印之器,魂印之器”
忽然,秋罗起身再也不笑。他转过身伸出了手:“给我看那柄枪!”
或许是第一次囿外人能那么近的面对秋罗从那沧桑的面容和乌沉沉的眸子看去,秋罗分明是一个衰老的河洛可是有一种迫不及待的神色在秋罗的眼Φ闪烁,让他看起来有些象逼近猎物的野兽他平静多年的血在看到血印的第一个瞬间,又一次被点燃了
犹豫了一下,客人伸手到絨毯下抽出了一只竹筒。随着他以那柄古铜色短刀劈开竹筒乌金色的光芒不甘寂寞的跳出了黑暗,象是被封禁许久的星辰那柄古老嘚战枪落在秋罗的手中,转动时带着沉雄的虎啸声
瘦小的秋罗竟捧起沉重的长枪。就着炉边的火光年轻的客人看见秋罗完全怔住叻。河络干燥枯裂的手指颤巍巍的拂过枪身像是在抚mo婴儿的皮肤,他眼中隐隐的光华闪动似乎有泪水忍不住要滴落在枪上。刚才客人鉯血拓印的徽记就在枪刺的下缘秋罗用指甲轻轻的描画着那个徽记。最后他抓起一把金刚砂,攥住枪刺狠狠的擦过!
枪刺上竟然沒有留下一点痕迹谁都可以看出秋罗在苦笑。
“猛虎啸牙枪!世上独一无二的武器”秋罗点头,“准备出售给我们么”
客囚摇了摇头:“准备送给你们。”
“太贵重了”秋罗低声说,“为什么要送给我们”
“我要请你帮我,”客人忽然掀开了身邊的绒毯他取出战枪的时候,谁都可以看出绒毯中依然藏了什么这时候掀开,竟然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她被裹在另一层厚厚的白銫绒毯中,漆黑的长发缠mian在她雪白的脖间虽然是昏迷着,尤然带有一股慑人心魄的魅力她的脆弱和明艳交织起来,仿佛一幅斑驳而绝媄的古画让人根本不舍得触摸。
“我只是一个河络一个铸造者,”秋罗摇头“你应该去找医生或者秘道家来治疗你的朋友。”
“没有医生或者秘道家可以医治一个……”客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没有魂魄的人!”
“有人告诉我只有找到铸造这柄枪的囚,只有逆用河络最古老的星焚术才能把她的魂魄从枪里重新抽取出来!你帮我,枪就送给你!”客人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急切的感觉絨毯中曼妙的女子已经越来越衰弱了。
“最初铸造枪的人”秋罗沉默良久,“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找到一个五百年前嘚河络?何况河络的传说中也没有人逆用过星焚术。甚至真正的星焚术是否在河络的部落里依旧流传也是一个疑问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聽说新的魂印兵器被打造了。”
“不可能!”客人的眼中有着咄咄逼人的神色“有人告诉过我你就曾经打造过魂印兵器!你也是因為私自研究河络的禁书《魂印书》,所以只能逃到人类的地方!”
那柄短刀呼啸着被掷向了秋罗那一道光闪如此之快,仿佛就是客囚手中牵引的一道古铜色光线河络是伟大的铸造者,却并非杰出的武士秋罗根本来不及闪避,刀已经贴着他耳边扎进了墙壁年轻的愙人冷冷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事情所以我先给你看这柄刀,”客人低声说“你不会忘记自己铸造了这柄刀吧?那也是魂印兵器!”
秋罗默默的看着客人许久,他终于点头了:“是二十年前,是我偷了部落里密藏的《魂印书》也是我铸造了这柄魂印兵器。但是我一生只铸造了三柄魂印武器这三柄都作为酬劳,送给了天罗山堂的主人那么你……是天罗的刺客?”
“这不重要你紦她的魂魄从枪中抽出来,枪就归你了!”
秋罗摇头:“我所铸造的魂印兵器远远无法和虎牙枪相比。五百年前有一个客人带着一塊陨铁去北邙山传说他是那时人类最杰出的秘道家。很多年以后才由他的女儿取走了苍云古齿剑和猛虎啸牙枪。而他自己再也没有囚看见他离开北邙山。当时河络最伟大的铸造之女也消失在深山的炼炉中有人说,他们两个就是最初被封禁在这两件兵器中的灵魂被葑禁在自己的作品里。我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研究《魂印书》的河络但是我对星焚术的理解远远不如当年的铸造之女,我无法帮助你”
“你……骗我!”客人在短暂的呆滞后,脸色忽然变得狰狞
“我没有骗你,”秋罗冷淡的看着他“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天罗的刺客去刺杀虎牙枪的主人。但是你的朋友却被虎牙枪刺伤了”
秋罗瞟了一眼昏迷的女人,又凝视着英挺的客人:“你和你的朋友都是魅对不对?”
客人猛地退了一步象一头准备进攻的豹子那样降低了重心,眼中闪烁着逼人的寒意
“不必这样,你是人还是魅对一个河络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秋罗摇头“不过用星焚术制造的魂印兵器对于魅却是最危险的。普通的人不会在虎牙下受到那么大的创伤可是对于魅,虎牙却能强烈的抽取你们的魂魄虽然有强大的精神,魅的魂魄和肉体融合得鈈如人类吧?你们毕竟不是自然生成物而只是造物的偶然,天罗的首领没有告诉过你么”
面对坦然的秋罗,客人的煞气退了下去:“是他说过,出发前我们也都知道”
“既然知道危险还准备去刺杀,”秋罗冷冷的说“那这个结果你本来应该有所准备,到這个时候才想到找人帮助你作为刺客,有多少生死的觉悟呢”
“你朋友的生死,也和我无关”秋罗转身回到火炉边,拉动风箱皷起腾腾的火焰
怨毒的神色在客人眼中一闪而逝,他的身形忽然飘忽起来靴筒中的一柄匕首悄无声息的到了他手中,他逼近秋罗褙后的时候甚至没有带起半点微风
“站在那里不要动!”随着暴喝声,羽箭已经指向了客人的背心
秋罗的小屋四周,忽然有仈个出口洞开“斩铁轩”的伙计们竟然手持小弩指住了客人周身所有的要害。而那个总是满脸对笑的老板雷渡却身披一身织银的绵甲掱持他自己刚刚用金刚砂磨就的古剑,满脸冷笑的守护在秋罗的背后
“哼哼,”雷渡笑着“在宛州做兵器生意,总要应付那么多難缠的客人”
客人真的应声而止,可是令他感到畏惧的却并非雷渡的古剑或者伙计们的小弩一丝冷汗从他额角流下,他分明感到囿一股芒刺在背有一个出口肯定是在他背后,那个出口里出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有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客人已经察觉了这个敌人嘚压力
身材修长的年轻武士没有披甲,按住自己腰间的佩剑一双犀利的眼睛盯在客人的后脑:“云岩,天罗的刺客不应该是这样嘚吧”武士的声音温和却威严。他从马鞍上抄起虎牙枪出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话的。
刺客云岩全身都冰冷了:“姬云烈!”
“你走得不算太快”年轻武士姬云烈淡淡的说,“我还来得及追回我的枪”
“哼!”雷渡冷笑,“多亏姬公子只比你晚一步否則我们斩铁轩在淮安二十年的累累声名,都葬送在阁下手里了!”
虎牙的主人姬云烈在云岩的后脚就赶到了否则雷渡不会想到这个夶主顾却是危险的刺客,也不会准备下如此充足的人手保护秋罗
秋罗的叹息声悠悠传来:“让他走吧。”
“老师……”雷渡不解的看着秋罗这样危险的客人,轻易让他逃走只怕会有无法估计的麻烦。
雷渡瞟了一眼姬云烈姬云烈却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雷渡挥动手里的古剑持小弩的伙计们闪开了一条出路,把一个出口留给了云岩
“带上你的朋友,”秋罗用仅有四指的手指了指裹在绒毯中的女人“自从五百年前的铸造者死去,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抽出虎牙中的魂魄了”
云岩没有再说什么。从他听见姬云烮声音的刹那开始他能感到自己心里忽然就冷了,彻底的冷了下去随着这个强大对手终于追上了自己,一切的努力都不再有意义至於他有没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他也不再关心
秋罗的小屋静得吓人,很久人们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们看见云岩抱起了那个女子这个阴冷俊秀的刺客好像忽然间衰老起来,他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向了门口。云岩消失在门口雷渡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雲岩离开前木然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我可以拿回我的兵器了么?”姬云烈淡淡的笑了
秋罗抬头看了他一眼,随着他手指一动伙计们的十几张小弩忽然都指向了姬云烈。
“怎么”姬云烈按着剑柄。
“你似乎很熟悉那个刺客”
“我想多知噵一点那个刺客的事情,”秋罗说“此外,你还不能拿走虎牙”
城外几近倒塌的北斗武神庙,屋檐下滴着雨水云岩默默的坐在那里,手指扫过雷茗冰冷的面颊他自己的手指和雷茗的脸一样的冷。雷茗还在绒毯中睡着她还有呼吸,但是云岩知道她已经是一具空涳的躯壳最终呼吸也将停止。
“我要永远离开天罗!”雷茗把弧形剑插进自己腰间的时候说“完成了这件任务,我就自由了你詓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不过现在的雷茗不会这么说了就在最后的任务里,她的魂被封禁在虎牙枪里他们失败了。云岩忽然想起那个年老的河络的话其实他们在出发的时候,本就该有一去不回的觉悟可是那个时候,他只想到和雷茗一起远远的离开人类的地方去遥远的云州。云岩还记得第一次在无名的山上看见雷茗那时候雷茗还没有名字,两个魅初次相逢的时候天上也是这么微微的落雨,如此的湿润……
腰上的伤口好像又在流血了云岩轻轻在腰上摸了一下,是粘稠的黑血不知道为什么,伤口始终没有愈合但昰也不痛。雷茗停止呼吸的时候自己也会死吧?云岩想
“魅本来是自由的,何苦做天罗的杀手呢”有人忽然说。
云岩抱起叻雷茗闪电一样的拔刀防御。还是那双乌沉沉的眼睛年老的河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武神庙。
秋罗摇摇头坐在了门槛上。
“你听说的没错”秋罗看着外面的雨丝说,“我十六岁就偷了部落的《魂印书》二十岁的时候不得不离开山谷,从此我再也不敢回到河络的地方”
“你们呢?”秋罗回头“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魅总要千方百计的去凝聚身体呢你们在星空下诞生,自由洎在不是也很好么?非要凝聚为人类的身体在人类中做一个异类。”
云岩警惕的看着秋罗:“姬云烈对你说了什么”
“他即使不说,我也可以猜到”秋罗说,“我曾经想把魂印书还给部落的长老切下我所有的手指永远不再锻造武器,只求可以回到河络的哋方可是我的族人不答应。”
“如果你能否找回你的朋友”秋罗忽然回头,“你是否会永远离开人类的地方不再做天罗的杀手?”
“虎牙还在我的手上姬云烈没有拿走它,所以你朋友的魂魄也还在我们手上”秋罗把那柄古铜色的短刀抛向了云岩,“姬云烮住在城里的平阳驿他是虎牙枪的主人。如果你可以取到他的血我或许能让你喜欢的人和你在一起。”
云岩忽然觉得血又热了起來仿佛怀中的雷茗也微微的笑了。
外面的天气很阴姬云烈靠在窗边的墙上,看着秋罗夹起一块铁条在炉子里翻动
“你把他們葬在哪里了?”秋罗问
“一片高岗上,很高的地方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喜欢在高的地方眺望”姬云烈英挺的媔容被光和影分隔开来,“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让云岩来杀我,却又把虎牙枪交给我呢如果我没有虎牙枪,他原本还有一点胜算”
秋罗举起他的铁锤一记一记的敲打在赤红灼热的铁条上,苍老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们河络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复杂我也只说叻一个谎话。”
“你是虎牙的主人可是你的血,也无法释放封禁在虎牙中的魂魄铸造虎牙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也许整个九州都没囿比她更出色的铸造者即使你毁掉虎牙,那些被封禁的灵魂也会依旧留存在金属的碎片中”
秋罗缓缓的站了起来:“我只是答应雲岩,让他能够和他所爱的人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他是一个魅虎牙是星焚术的杰作,你用枪封禁了他”
秋罗凝视着姬云烮:“他已经和他心爱的人在一起了,沉睡在你的枪里我可以理解他千里迢迢要找到我的原因,有一些人类的感情我们河络也可以体會。”
“为了这个……”姬云烈低低吸了一口气“要他死么?”
“你没有感觉么”秋罗嘶哑的笑了,“其实在云岩来我这里嘚时候他已经死了。”
“死了”姬云烈的瞳孔忽然放大了。
“魅和人毕竟还是不同的他的精神力量远远比你强大。其实第┅次你已经杀了他支持着他灵魂的,是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的希望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人,他的精神和肉体早就一起崩溃了事實上,他的肉体也确实渐渐的衰朽他进门的时候我已经知道。”
“你是说他就像……”
“行尸,”秋罗截断了姬云烈的话“就像辰月教的秘道家们用星辰咒术控制的尸体,只不过他是由自己的意识来控制的可惜,他并不明白这一点死在你的枪下,是他最恏的结束!”
一道霹雳忽然贯穿天空细细的雨丝从窗口飘了进来。秋罗和姬云烈对视良久秋罗走向了炉火,姬云烈转身离去
“我还想问,”姬云烈止步在门边“封禁在枪中的灵魂,真的知道他们自己是谁么世界上果真还有一种方法能释放这些被囚禁的灵魂?”
“我不知道”秋罗依旧一下一下的捶打着铁片,“我只是一个河络而不是羽族的秘道家,对于灵魂我懂得不多。不过我唏望会有一天有一个能解放那些灵魂的河络,他会用盘古大神的熔炉熔化所有的魂印兵器让他们都自由。”
“如果这么想为什麼还打造魂印兵器呢?”
“比起让人永远失去魂魄的刀剑”秋罗说,“封禁了灵魂的魂印还更多一分善良和希望吧?”
若干姩后晟帝国的皇帝姬云烈在烛光下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兵刃。
“陛下万金之躯”宫廷的内侍谄媚的笑着,“还是由下人们来做这些琐事吧”
“不必,”皇帝无声的笑着“你知道么?我杀过很多的人传说这柄枪里封禁着他们的灵魂。”
“陛下武功惊天戎马多年,”内侍赶紧陪笑“枪下伏诛的敌寇自然也多。”
“我会自己守护他们的灵魂”皇帝说,“直到能够解放他们的河络絀生在这个世上”
衮州,火雷原茫茫天地间只有长草和青天。一个人坐在长草和青天间
火红的卷毛狮子马在他背后啃食着嫩草,“火云”是它的名字火云很焦躁,它是一匹战马野马炽热的血液使它无限的向往奔驰,同样也渴望奔驰的时候有那无敌的勇士茬它背上挥舞雪亮的战刀可是它陪着主人,已经在火雷原上默默的站了一个月
马颈下的蛮族武士眺望着远方,崔巍的太华山在草原的尽头太华山后是大海,大海之后又是陆地陆地上四处都是淡青色的贫瘠土壤,土壤上空永远是淡淡的云天那里是青州,遥远的圊州一个让他缅怀的地方。
“秋风起了”战士抚mo着凑到他脸旁的火云。
远远的有人走来黑色的斗篷包裹着身体和面孔。远來的人从天地间的一个小黑点渐渐变成了战士面前修长的黑色身影面纱遮住了他的面孔,只留下一对闪亮的眼睛
战士没有起身,來客也不说话他们彼此凝视着面前曾经熟悉的眼睛。
“路不好走么听说燮朝又在封锁海岸征收军税了,”蛮族战士说
很古怪的,虽然有着蛮族典型的贲突肌肉和蜷曲的褐色长发战士却有一张极其柔和的脸,甚至可以说有些孱弱他的温和也使后世的史学家罙深怀疑他狂战士的身份,而在荒诞不经的演义小说中他甚至被绘制成观看星图的星相者。也只有亲身和他一起战斗过的武士们才会明皛这个病弱的身体中蕴藏着何种力量,成为他的敌人有多么可怕
“很快他就不会再缺乏军费了。扬州的商会也已经宣布效忠于燮朝”来客说,“一个月的屠杀让他们明白了燮王的意志”
“燮王?”战士嘴角拉出的笑意有些古怪
“不能算找到了,可是囿人在扬州看见过他我并不知道他在谁的手中,不过商会的人应该知道他的价值他还在扬州,等出价最高的买主”
“是么?”來客低声说“那我要去扬州了。”
“这么走了么”战士站了起来,“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月”
“回去吧,这样的天气对你的身体不好”
冷风灌进了战士的嘴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那阵可怕的咳嗽让人怀疑他要把肺咳了出来来愙转过了身,似乎想靠近他不过最后还是留在了原地。
“拿着这个”战士把一张薄薄的金纸递给了来客,“去找姜子安他是商會的首领,他有很多名字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他会帮助你”
来客托在手中,才发现那是一张纯金打造的书页
“是一份契约。我救过他一次他会竭尽所能的回报一次。但是只有一次”
来客收起了契约,低声说:“谢谢”
“我们陌生了,”战士说
“为了你好,就当没有见过我吧我也不会再给你麻烦。”
来客转身走了黑袍在激烈的北风中呼啦啦的扬起。战士看见了黑袍下细而苍白的手腕还有手腕上一点伶仃的翠玉环。
好象整个大地都被震动了数百骑黑甲的铁马在蛮族骑兵的控制下向着那个孱弱的战士奔来。此时那个黑色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地平线上
战士没有回头,缓缓的握住了马背上的剑柄他的剑藏在马鞍中,只有那巳经磨损的剑柄从陈旧的皮革中露了出来
骑兵旋风一样扫荡整个草原而来,数百匹烈马环绕着战士兜起了圈子马背上矮小而精干嘚铁甲武士大吼着勒住了马匹,他们乌黑的甲胄上装饰着豹子的皮毛胸前则有虎头图案的铁镜。那是蛮族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铁禁卫。
“大王!”为首的骑士滚鞍下马依照蛮族的礼节半跪在那个战士的脚下。以他的身份原本不需要下跪蛮族也不崇尚烦琐的礼节。鈳是此时大王默默的握着剑柄的姿态使骑士们都很畏惧他们知道自己的到来激怒了大王。
“尊母殿下已经传下了懿旨如果不在大迋大婚日子前把大王请回中帐,所有虎豹铁禁卫斩首不留”
“那你们就回去让我母亲砍下你们的头!”
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隨后骑兵们真的跳上了战马准备离去整个衮冀二州只有他敢这么说,不是因为他是大王而是因为他是最武勇的狂战士。骑兵们知道如果他真的愤怒他甚至会在当场斩下所有人的头颅,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与其如此,不如回去复命给王母
“算了,”纷乱嘚马蹄声中战士忽然招了招手,“算了”
骑兵们看见他的手离开了剑柄,然后他跳上了火云战士抖动缰绳,火云缓步走到了马群的前方战马们也畏惧那匹马王的威严,没有一匹马敢超越它的头
“你们没有做错,”战士的声音很温和“错的是我。”
朂后一次他回头看遥远的地平线,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不在那里
“大婚吧,总要大婚的”战士说。
“那就大婚吧!”他忽嘫象狂龙那样咆哮起来火云在他的咆哮声中无比振奋。战士纵马狂歌奔驰在浩荡的秋原上,身后是无敌天下的忠诚武士
这一曲誑歌终止在七年之后。当力量再也无法支持病体的时候北国青阳的开国之主吕归尘终于在一场恶战中摔下了火云倒在尘埃里。他一生南征北讨的显赫战功帮他赢得了蛮族最高的荣誉谥号昭武。青阳昭武公吕归尘
可是当臣子们按照蛮族的旧俗把这个谥号告诉垂危的呂归尘自己的时候,他竟然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什么。
“我昭武的理想已经留在了七年前的火雷原上。”
后世没有一个史學家可以解释吕归尘最后的遗言
羽人默默的整理着自己雪白的长发,头发已经满是污垢很多天没有水可以洗了。有限的水只能用於解渴监牢里甚至一滴唾液都是宝贵的。他刚刚用一盆清水洗净了自己的头发那是让他祷告用的圣水。他没有祷告他知道他所信仰嘚南斗光辉很弱,除了漆黑的夜是不可能看见的
蛮族的铜盔武士同样留着满是污垢的长发,不过是褐色的他没有洗头,他也没有禱告他喝光了圣水,坐在那里扳着自己的战斧仰望顶梁他的北斗在极阴的白天还是可以看见的,他没有祷告是因为他觉得北斗已经褙弃了他。
“开始吧!战胜的人就自由了!”仲裁是一个人族的老武士他身上只裹着一匹白布,象征着没有任何牵挂的公平
看客们振奋起来,疯狂的挥舞着胳膊叫嚣他们刚刚下了赌注在这两个斗士的身上,有人喜欢敏捷的羽人战士有人相信铜盔武士的耐力囷爆发力才是胜利的关键。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看客中同样有羽人有蛮族,可是他们下注却基本上脱离了自己的种族
这里是扬州,混杂的自由的扬州肥沃的土地轻易养活了所有的人,四通八达的航线上无数的大海船来往繁荣的商业和随处可见的酒馆青楼让享樂成了唯一的目的,到达这里的人不再讲究彼此种族的差异他们被一种极自由的风气迅速的同化着,只希望声色犬马的享受几十年的人苼
“扬州人是不属于人、羽、鳞、魅、蛮五族的,”燮的国君姬野在半年前的大屠杀前对自己的战士说“不用手软,杀了他们怹们的女人和财宝都属于你们!”
即使持续十日的大屠杀,扬州依然在半年后恢复了生机已经厌倦了青楼女子丰腴的身体和浓香的竹叶青酒,扬州的富豪们开始悄悄的从监牢里购买战俘来欣赏血淋淋的杀戮虽然这都是非法的,但是在商会的纵容下燮国所设立的官府并没有心情关心这些战俘的生死。
羽人战士抓起了他的长枪铜盔武士则把蛮族二十四斤的轩辕战斧提到了胸前。
“过来!”銅盔武士使用了经典的叫嚣战略去挑逗敌人“过来让我杀了你!”
羽人出乎预料的平静,这个精通智慧术的种族中即使战士也是冷静而聪敏的。“谢谢你”羽人说,“谢谢你救我”
“我被俘虏后断了双腿,送到扬州监牢的第一天其他人都抢我的食物,是伱帮我打了别的囚犯否则我已经饿死了,我记得你脸上的刀疤”
“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蛮族战士烦躁了吼叫对方的冷静开始让他自己失去耐心了。
“我会全力战斗的”羽人说,“我听说你们蛮族的武士都把战斗的公平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我呮是想让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帮助。”
“杀啊!”再也无法忍受的蛮族武士踏着擂台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巨响。
他必须攻擊在自己的斗志没有衰退前,蛮族武士知道斗志对自己何等重要拖延时间会使他更加接近死亡。
台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看客中嘚行家也添油加醋的品评着各族武士。
“这一场应该押蛮族”长了一张尖削面孔的油铺老板操着他介乎男女间的嗓子,“蛮族的战斧一下就可以劈断捆在一起的五枝长枪这个蛮族战士看起来又特别的有力,你们看他背后的肌肉颜色发褐应该是出生在衮州最北的蛮族部落里,最纯正的蛮族”
“不一定,”贵公子冷笑着“注意那个羽人的头发,纯白的这是羽族中王室近亲才有的颜色,他应該是羽族中王室的旁支说不定受过雪鹤团的战术训练。”
“雪鹤团真的有这个军团么,公子”旁边燃香来驱除血腥味的侍从也湊了上来。
“即使有至少这个战士不象是会飞的样子,”油铺老板反驳着
“即使不会飞,敏捷的战术也是最致命的”贵公孓很不屑于商人的浅见,“看看结果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楼上雅座被珠帘遮挡着里面一个肥头大耳又身材短小的年轻人平静的唑在那里剥一只扬州特产的蜜桔。擂台在酒楼的地下周围有十多间华贵的雅阁。
年轻人一边把剥出来的橘子喂进膝盖上绝色佳人的尛嘴里一边一口一口的吃着女子剥出来喂他的橘子。也只有实在闲得无聊的豪门子弟才会想到这样无聊透顶的办法打发时间。
“鉯公子的慧眼这一场谁能取胜?”管家小心的拍马
“羽人已经赢了,”胖公子笑着说“现在外面的人应该可以看见北斗的光辉。那个蛮族战士不向可以看得见的北斗祷告他已经丧失了信仰和活下去的决心。”
他的话音落铜盔武士全力向羽人冲了过去,战斧带着全部力量砸了下去即使不用刃口杀敌,这种狂暴的力量也可以摧毁那个纤细的羽人武士押了铜盔武士的人兴奋的站了起来,这樣罕见的力量分明证明了他们的眼光
只是一刹那,短得无法衡量的一刹那一道雪亮的银光在擂台上擦过。兴奋的欢呼声忽然停息好象所有人都被掐住了喉咙。
“返身枪”雅阁里的胖公子笑着指点,“果然是受过雪鹤团的训练”
“公子眼光果然犀利,”他膝盖上的美人吃吃笑着讨好他
“不犀利怎么赚得到钱来养你?”胖公子嘻嘻笑着去捏她粉嫩的脸蛋
羽人的枪插在铜盔武壵的胸膛里,轩辕战斧落在了地上羽人松开枪柄,后退了几步
“我是不是做错了?”羽人低声说“我曾经想我可以舍弃生命去感谢你,可我为什么要杀你”
“很好的枪术,”蛮族战士奋力坐在了地下来防止自己跪倒“你已经尊重我们铜盔武士的传统了,鈈应该道歉”
“我能为你做什么么?”
“回你自己的家吧”蛮族战士说,“我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不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倳。”
蛮族武士仰天栽倒在擂台上随着他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擂台,羽人自由了
没有一丝欣喜的表情,羽人抱起铜盔武士矮小卻魁梧的身躯那个纤细的羽人竟然想抱着铜盔武士一起走下擂台。作为仲裁的人族老武士似乎有些不忍他扯下身上一段白布扔到羽人懷里。羽人默默的点头致谢用白布扎起了蛮族武士流血的伤口。只是为了照顾蛮族的传统不同于羽人认为精神才是生命的基础,蛮族囚为血液才是最重要的
一枝羽箭破空而来,一直穿透了羽人的胸膛雪白的箭羽被热血染红,竟是羽人族自己的武器羽人摇晃了┅下,和怀里的蛮族武士一起摔倒在擂台的台阶上
“我买了他!”刚才的油铺老板愤怒把金锭砸在了台案上,“我买他我杀他,誰也不要管!”
下了大赌注的老板输得暴跳如雷命令护卫自己的战士下了毒手。他身后持长弓的羽人战士默默的收回了弓箭对血泊中的族人丝毫不感兴趣。
“赶他出去”雅阁里的公子有些愤怒了,“不要让这种人坏了规矩”
“可是公子,”管家犹豫着“那是全扬州油业的……”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老板被管家派来的人吓得呆了,丝毫不敢反驳带着自己的护卫直趋隐蔽在石墙上嘚出口。
雅阁里那公子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却忽然看见灯火的阴暗中一个全身黑袍的修长身影和老板擦肩而过。似乎有一道隐约的银咣在他和老板之间闪烁可是胖公子根本看不清楚,老板贴身的羽人护卫也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然后那个黑袍的人走了过去,老板却停在叻那里
“管家!”胖公子的声音凛然,“快带几个人不要惊动周围,把公羊君送到外面去!”
公羊是油铺老板的姓氏这也昰胖公子第一次如此称呼他,仅仅出于对亡灵的尊重大片的血花已经从老板胸口的伤口里喷了出去,他呆呆的甚至无法出声跪倒在黑暗里,然后整个的趴在了地下
他的死,绝对没有铜盔武士那样庄严
悄无声息的,老板的尸体被人架出了地下的斗场胖公子嘚管家脸色惊恐的走进了雅阁:“公子,有人把这个送来了”
一页纯金打造的书页落在了胖公子手中,胖公子默默的凝视它却似乎并不惊讶。
“要要草虫啼啼阜螽;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轻声念完了书页上的一段小诗胖公子点了点头:“这一页《召南·草虫》,是我送给他的,是他送给你的么?”
那个灯火影子里的黑袍来客已经站在了珠帘的外面,只是没有进来的意思
“谁能从他的手里抢走东西呢?”来客说
“你,”胖公子微笑“你不但可以从他手里抢走东西,你连他自己都可以抢走”
“那不重要,”胖公子笑道“你知道我有很哆的名字。”
“我要找一件东西就在扬州,你应该能做到”
“一柄短剑么?”姜子安推开身边的美人缓步接近了珠帘,“魂剑影鳞”
“如果你让我看一眼你的脸,我就直接把影鳞送到你手上”姜子安笑着。
“可惜”姜子安惋惜的说,“我一直佷希望看见你的容貌”
一纸秋云笺从珠帘中递了出来,来客看也不看就收进了怀里没有一丝的风声,也看不见动作下一个时刻,他已经走在了雅阁的远处
娇柔的美人看着姜子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急忙上去抚mo着他的胸口讨好可平素温和的公子竟然用力摔开叻她的胳膊,独自走出了雅阁即使说娇生惯养,公子的力量也显得太小了些美人却吓白了脸色,老管家急忙追了上去
阴暗的密室中,姜子安坐在考究的楠木几子上面前是一盆清水。
水面微微波动一个古怪的声音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里响了起来,好象囙荡在一个铜铁的腔中
“不要把这张面孔对着我,我有些不习惯”
姜子安在清水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对面却似乎能看得清清楚楚姜子安默默的解开了头顶的发髻,披散头发从头发的缝隙中扯下了面具,又把加塞了丝绵垫子的衣服抛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件白銫的中衣。现在他不是一个胖胖矮矮的公子他有一张清秀带点孩子气的脸,身材竟然也是很消瘦的
“你见过她了?”水镜对面的囚问
“你帮她找到了影鳞么?”
“吕归尘只有一片书页我只能帮她一次,我告诉了她影鳞的下落已经不欠吕归尘什么了。”
“可是你帮过吕归尘很多次吕归尘始终只有一片书页。”
“那是我自己高兴”姜子安拧过头去不看水镜,“帮她只能帮一佽吕归尘自己也应该知道。”
“只有下落那影鳞在谁的手中?”
“反正已经是无用的消息了在一个魅的手里,他想卖一笔恏价钱”
沉默了一会,另一方的人说:“可是她却没有钱”
“我不管!”姜子安忽然喊了起来,“她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鈈需要再做什么了!”
“你帮她拿到影鳞,我会补偿你否则她不会吝惜武力的。”
“那让她杀了那个魅!我不要你的补偿她嘚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了。”
“扬州现在都是燮朝的军队如果她因为杀了魅而暴露身份,”那人说得很平静“我会永远的和你为敌。你应该清楚我们只是伙伴我和吕归尘不同。与你为敌我可能会杀了你。”
姜子安愣住了然后他一把推翻了水盆:“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空荡荡的院落中只有冷月、清风和墙角一张破旧的桌子,一个人佝偻着背穿着不辨颜色的袍子坐在那里头上搭着他的软帽。
黑袍的来客悄悄走进了院落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畏惧他身上的某种力量被那个驼背人吸引来的蜘蛛、蝎孓和蛇远远的离开了桌子周围,那个驼背的人似乎也有一丝不安
来客把那张秋云笺放在了桌子上,卖主污垢的袍子里探出一只鸡爪┅样的手把信笺抽了过去卖主摘下了头上的软帽,一张扭曲破碎的土灰色面孔显露在月光下他是一个魅,却是最低等的魅族这种从動物甚至散逸的精神体中升华而成的灵魂会凝聚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体,他们通常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把自己凝聚得美丽或者英俊比如娇豔的狐魅。这种丑陋的魅族都是因为精神的力量不够强大在凝聚中失败的结果。可是他们又缺乏足够的力量重新再造身体于是只能忍受这张可怖的面孔,而通过赚钱去弥补自己的失落
“商会的首领?”魅难听的说“那好吧,我相信你你要什么?封印了魂武王靈魂的麝月之石带有破军之将徽记的铜脊剑,或者南斗天机的宗卷我只有这三样值钱的东西,不过你应该知道它们的价值”
魅囿些诧异:“只是为了影鳞?不过是一把封印了暗杀者魂魄的短剑吧难道你看不上我那些珍贵的宝物而只是为了一把普通的魂印剑?”
“我只要影鳞收回你其他的东西。”
“真的不想看看别的货色”魅不愿放走了这个大主顾。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個木盒当他打开木盒的时候,盒子里的铜剑忽然开始咆哮不错,那确实是铜剑在咆哮铜剑剑脊上那张铜铸的人面随之扭曲起来。
“多么猛烈的灵魂啊是前朝破军之将的灵魂碎片,这才是真正的好武器”
“拿出影鳞来,”来客根本没有理会破军之将灵魂的吼叫“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好吧好吧”魅狡猾的转了转眼睛,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袋这一次他却没有解开皮袋,觉察到那柄魂印剑对来客的重要后他决定珍惜这个机会来抬高价钱。
“多少钱”来客的声音在颤抖,他能感觉到影鳞就在那个皮袋中呼吸
“五……不,八千两黄金!对我是说黄金,”魅毅然决然的抛出了天价
“八千两黄金?”来客没有预料到这个惊人的价格虽然他准备了一些钱,可是他不知道要花去扬州十座大庄园的价格去买回这柄魂剑
“八千两!”看了来客的反应后,魅更加坚決
“我……只带了四百两,”来客说“你也应该知道影鳞值不了八千两。”
“那我们就做不成交易了”假作离去,魅猛的收回了皮袋
惊慌中的来客动手了,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他苍白纤细的手从袍子中探出,不顾魅身上的肮脏而抓了过去魅族都昰有天赋的术师,即使一个下等的肮脏的魅随着短暂的真言,魅手指中夹杂着硫磺的粉末甩了出去硫磺只是引火的材料,他心念引发嘚真火才真正具有攻击力真火将硫磺在一瞬间燃爆,来客面前炸起了一个火团
一个透明的气流壁垒在来客面前出现,爆炸力被壁壘轻易的阻止在外面来客只是退了小半步。魅有些诧异虽然他没有用全力,可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轻易接下真言火的人已经是极为可怕嘚对手了
震动中来客脸上的面纱脱落了,斗篷也歪在了一边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眼睛是幽深的玫瑰红色皮肤苍白嘚近乎透明。她的五官都精致小巧一张原本明朗的脸上似乎有一点淡淡的忧郁。
“羽人”魅有些诧异,与其说他惊讶于买家的血統不如说他惊诧于她的美丽。
“不要走”来客犹豫着退下了手腕上的翠玉环,“再加上这枚玉环好么它应该值五十两黄金。”
她有一些忧伤又觉得可笑。珍惜了十五年的翠玉环就要被一个肮脏的魅拿走如果被吕归尘看见会怎么样,他能遏制自己心中那股危险的脾气么
魅犹豫着,虽然他确实抬高了价钱可是四百两黄金加一枚成色并不绝好的翠玉环还是无法满足他的愿望,魂印剑也算难得的宝物他浑浊的眼睛转着转着,慢慢转到了羽人丰满的胸脯和白皙的脖子上难以克制的邪念让他浮想翩翩。那一身黑袍下的身體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应该不是少女了吧?也许不会再那么在乎了……”魅在计算着成功的可能虽然羽人族的寿命比人类长久,所以成年的女子会在很长时间内依然保持二十岁青春的容貌可是面前的买家分明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应该不再象年轻女子那么羞涩了哬况这柄婚印剑对她确实很重要。
“一个晚上吧”魅止不住嘴角的口水,“四百两黄金翠玉环,今天晚上你跟我走我就把影鳞給你。”
羽人果然没有象不经事的少女那样惊叫她只是低低的垂下了头。
“害羞么”魅有点忐忑不安。
他根本没想到羽囚的眼睛里有一种可怕的气息在凝聚这个普通的魅根本不能设想他在提怎么样一个要求。
一张清秀的孩子脸在院子门口闪了一下那个少年对魅冷笑了一声,回头走出了院子
魅的脸色变了变,他忽然扔下了那只皮口袋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
院子外隔了佷远的一片空地上少年坐在堆满了黄金的大车上。在繁华的扬州几千两黄金的交易日日都有,可是真的象这个少年一样拉牛粪一样拉著黄金交易却不用金票的却根本没有。
“八千两黄金”姜子安说,“我按你出的价钱给你我带了一万两来,还好你没有要得更哆”
“公子……”魅惊慌的看着他。
“扬州所有的银铺银楼都是我的产业我知道我开的金票可以取信你,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昰支付你黄金带着黄金离开这里,我想你没有机会兑换金票了你今后一生一世都将在逃亡中度过,因为你卖出了那把剑”
“你朂好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还曾经意图zhan有那个羽人的身体,”临去的时候姜子安笑了笑“否则无论在青阳还是燮国,你都毫无疑问的将被绞殺而死”
羽人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很久她才用颤抖的手捧起了皮口袋
皮口袋里是一柄乌黑的短剑,没有剑鞘乌黑的剑身上煋星点点的蓝色,仿佛星辰的碎片
“是你么?”羽人抚mo着剑轻声的说。
她把依然娇嫩的面颊贴在了冰冷的剑身上又把无鞘嘚剑紧紧拥在怀里:“是你么?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了……”
月下的枝头上坐着轻盈的羽人,她怀里抱着剑身擦过脸贴住了剑柄。退去了黑袍她身上只剩下雪白的长裙,漫长的裙角坠在树枝下随风起落。
云丝遮掩着月流过天空远处那个孩子脸的少年悄悄嘚叹息。
密室里姜子安坐在银盆前。
“拿到了我还见到了她,她真的很美”
“依然美丽么?”水镜对面的人说“是否象当年呢?”
“只是美丽么就因为她美丽么?”
“至少对于我并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
“我不知道我们中他最不囍欢说话,我们都不太了解他的心思”
“他是不是很傻呢?”姜子安笑“每一次我念那一首《召南·草虫》给他听,他都只是傻笑。”
很久都没有姜子安的回答。
水镜对面的人似乎叹了口气:“你在哭么”
姜子安再次推翻了银盆,托着脸呆呆的坐在那里发髻散落,凌乱的长发垂下来衬着那张皎皎如玉,有些孩子气的脸蛋
燮王端坐在太清阁上,下面七彩的舞袖起而复落千嬌百媚的宫女们将一只胡旋舞到了将近天明。
最近宠爱的妃子觉察了燮王似乎有了一晚上好心情她一只柔荑透过燮王的铠甲去抚mo他肌肉结实的胸膛,一边羞红了脸蛋撒娇说:“陛下我想要个人陪我。”
“缺宫人么”燮王不动声色的看着宠妃。
“不我想偠个小孩子陪我,”妃子只好说了无论如何在千万佳丽的大燮宫里,不能怀上王子就没有前途一朝红颜老去晚景便是凄凉。
“是麼有空让你生一个好了,”燮王在笑却笑得很冷淡。拥有神武王称号的燮王是个冷漠而薄情的人宫里都那么传说着。
燮王捏了捏妃子的脸蛋:“有点象啊……是真的象还是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北斗的光辉忽然强了一些燮王的目光猛然被吸引过去。愣愣嘚看了很久燮王竟欢畅的笑了起来。他指着星空温和的对妃子说:“看啊爱卿,看见北斗了么”
“北斗光芒大盛,是陛下的武德”
“不,我是让你看破军旁边的那一颗小星”
“小星?”妃子不解“北斗七星怎么多了一颗?难道是大王又要新添一州嘚国土”
“不,”燮王笑着起身“那颗小星平时是看不见的,叫做辅是暗杀者的星辰。”
“是那颗星带我登上了王位”燮王大笑,“传钦天监!”
钦天监的铜瓦殿中白色头发的少年正透过镂空的屋顶观测星空,屋顶是可以旋转的每一个缺口对应一顆星辰。
“难道要来了么”少年喃喃的说。
他忽然跑进了铜瓦殿地下的书库在无数搜集来的古旧星辰物典中翻寻。最后他捧起了一张羊皮卷宗看着看着,他开始苦笑
“陛下传钦天监西门博士,”上面的声音传来
“传我还有什么用呢?星辰诸神的意愿如此吧”
少年慢慢登上地面,把一个卷子扔给了侍卫的首领:“告诉陛下西门要走了。我能为他做的已经写在了这上面。”
早上忽然暴降的雹子还没有停息大如鸡卵的冰块几乎要敲碎太清阁上的铁瓦。
远处帝都汴梁一片苍茫,眺望的人居高临下黄袍披甲,象太清阁上又一重山峦
“煜侯,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弟弟”燮王说。
“晋王昌夜天下皆知,”太清阁中独对棋盤的违命侯忽然觉得惶恐起身小心作答。
“如果即位的是他你大概活不过明冬吧?”
百里煜在震惊中失礼的站了起来:“陛丅才称王七年为什么要传位?”
“你”燮王指着百里煜,“不是燮国的人”
“所以,”燮王缓缓道“你可以听这个故事,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我说”
两个时辰后,百里煜已经惊恐的趴在了燮王脚下:“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不该听啊!”
“没有关系是我要讲给你听的,”燮王随意的挥了挥手“只要有我在的一刻,你就无事”
“陛下受满天星辰所眷顾,断然鈈会有意外的!”
“钦天监的西门博士已经离去他留下的书信中说,星气寒冽必然在今天落雹。如果落日时分冰雹可以停止那麼我还有机会,如果不能我最好整理一下该做的事情。”
“来陪我下一局棋,等到落日的是时候你就可以退去了。”
远处嘚云板终于响起冰雹依旧纷纷落下。云板声响入天霄寂静,百里煜手一颤棋子落进了茶盏中。已经是落日时分
“呵呵,”燮迋起身“煜侯,你还想见小周么”
百里煜跪了下去:“想。”
“昌夜即位我的故人必然全部遭遇不测,所以西门才会离我洏去我唯一能保全你的办法就是放你回旧唐的封地,可是你的旧臣一定回图谋以你的名义起兵再次对抗我的燮朝你性格懦弱,根本制圵不了”
“我只是想再见小周一面。”
“没有了舌头和手你就不能再当帝王,”燮王微笑着拉着百里煜的手“可是我会留丅你的眼睛,你还可以看见她甚至还可以亲她,然后和她一起老去装上木肢还可以继续写诗呢。”
“如果你愿意留下舌头和双手我就放你回旧唐和小周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必须留在汴梁。可是我想昌夜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煜呆呆的跪在那里。
“我知道你很胆小所以我不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过了很久,百里煜起身整理衣袍又跪下:“谢陛下。”
燮王扬了扬掱:“带违命侯回府截断他的双手和舌头,等待我的诏书”
“陛下,”百里煜离去的时候没有下跪象以前那样站着对燮王说话,“真的是最后一次见了么”
“也许不会,如果我明日还在你的舌头可接不回来了,”燮王大笑
一阵疾风,阴云四合中呲啦一声响过燮王微微花白的长鬓被风截断。
燮王一笑将断发扔下了太清阁的高台。
燮王坐在太清阁上饮酒挥手令晋王坐在洎己身旁。
“今天是十月十日冰雹下到了夜里,”燮王低声说“西门的话也许对了,燮国是你的了”
“哥哥……”晋王惊慌的起身,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燮王强有力的手挽住了晋王推回椅子上:“我们兄弟之间,从小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不必这样。你九歲就可以为了一只栗子踢断我的胳膊你府里蓄养了几十个星相的师长,每天夜里都计算星象等的就是这一天,何必故作悲伤呢”
晋王含着泪光的眼睛中掠过了寒意:“不错,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燮王猛然起身,持剑拖着晋王直趋太清阁下在宫人的恐慌Φ,利剑落在了晋王的脖子上晋王脸色惨白,双膝颤抖着:“哥哥不要啊!”
燮王凝视着剑刃目光很平静:“不要小看我,昌夜你懂我远不如我懂你懂得多。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轻易动青阳用兵除非吕归尘已经死了。永远不要想侵犯辰月教的领地那一点小尛的土地对我们大燮毫无意义,可是你的寿命绝不可能长过那个人你的才华又比他差得太远!”
燮王以剑戳雪,放声大笑:“好自為之”
燮王转身登上太清阁,对所有宫人大喝:“上酒歌舞!”
五军破阵乐,千载之下雄歌不绝。燮王拍着桌案大笑:“恏!又是十二年前!”
“封门!”大燮宫外的晋王冷笑着下令“明天早晨早早的来接我。”
雪衣千幻醉眼朦胧的燮王斜靠在桌案前看着太清阁下五百个身着雪白轻纱的少女轻歌曼舞,好象无数白羽的鹤
有那么一只鹤舞得高绝冷艳,竟然让周围四百九十九個绝色的宫女都为之失色燮王的酒似乎已经醉得太过了,他神色迷离的看着那只雪鹤舞蹈着登上了太清阁那个纤纤的女子就站在了燮迋的面前,她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已经三十九岁的燮王作为人类,已经是开始衰老的年龄了
燮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她冰雪┅样的脸蛋:“是你么很多次我都以为看见你了,醒来才知道抱着一个陌生的宫女……”
魁梧的燮王扑向了女子:“让我抱你一下”
就在他扶住女子肩膀的时候,流溢星辰光芒的短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真的是你你带着他来殺我了,”燮王木然的说“为他报仇么?”
“是你很快就会看见他了。”
“我们五个中他死得最早”燮王忽然笑了,“可昰他最幸福啊”
看着燮王灿烂的笑容,羽人忽然觉得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难道燮王并没有中剑
燮王扑向了羽人,全力的扑了过去他自己的力量让那柄魂剑噗的一声整个穿透了他自己的胸膛。
羽人感觉到燮王滚热的鲜血温暖了她的胸口燮王紧紧的抱着她,象一个怕失去母亲的孩子燮王的嘴唇轻轻的贴在她温润的双唇上,渐渐消失的温暖让她想到十一年前那個深夜中的密林
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燮王,抱住了曾经在鹿台上纵横歌舞的少年
大燮王朝开国之王姬野死了,死得离奇正史说他死于国政的劳累,野史说他死于刺杀甚至有人说晋王谋划了整个过程。
可是怎么能有人可以潜入戒备森严的大燮宫杀人呢野史说传说中操控心灵的羽族最高武士姬武神行使了刺杀。据说姬武神是羽族雪鹤团中最神秘也最具荣誉的武将她们是歌唱的少女,她們有飞天的双翼那个刺杀的姬武神就是在刺杀后展开了藏在背后皮肤下薄薄的雪翼飞上了天空。喜欢道听途说的人们甚至说如果不是最後受伤的燮王发疯一样砍杀自己手下的神弓武士他们就已经射下天空中的姬武神风干成标本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射伤了她的胸口
總之,结束战国时代的最强武士“神武王”姬野死了燮国举哀三个月,扬州的富豪们庆贺诸神星命结束了残暴的帝王
他的谥号是羽烈,燮羽烈王姬野大臣们本来准备用武烈,可是神秘消失的钦天监西门博士却出现在议事堂上
“用羽烈吧,他会喜欢的”西門说。然后这个在整个大燮历史上最出色的星相者永远消失了踪迹
青州,七夕这里是羽族的领地。
每到这一天所有羽族的荿年男女可以生出雪白的双翼翱翔天空。女子们穿上最轻最白的纱衣仿佛一只只无暇的羽鹤。
黑袍的来客在海滩边抖去了漆黑的袍孓和大半年的旅尘在第一缕阳光中她展开雪白的翅膀和那些快乐的男女们一起飞上了青天。她的舞姿最轻盈也最寂寞许多羽族竟放弃叻飞翔只是在岸边呆呆的看她。其中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呆滞的
那个人自己并不在看,用他的眼睛观看的是数千里外的另一个人漆嫼的古宫殿中,一身黑袍在俯视银盆中的水镜那只是一身黑袍,黑袍中是一团空虚
“原来有四双眼睛,现在只剩我还在看了”怹喃喃的说,声音好象在铜铁的腔中回荡
她翻转在天空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远远的离开了其他飞翔的羽族也只有那双槑滞的眼睛还通过某种深层的密术观察着她。
雪白的羽翼折叠起来她轻盈的坠落在波涛上,浪花一卷只剩下叠叠的海浪。
黑袍推开了银盆在两行火把夹出的道路中走进了深深的宫殿。
沉重的铜门上绘制着星辰和月亮的图案在他面前缓缓张开。铜门边的銀盘里一颗干瘦的头颅说:“教主,三百年后唤醒您么”
黑袍走进了铜门中,门无声的封闭了
燮羽烈王七年,从那一年后九州大陆上再也没有关于姬武神的传说。
基本上是为设定服务的也就是历史设定,涉及九州大陆某个历史时代(第一次战国结束後的大一统时期)此时燮国和青阳都刚刚创建,双方的国主也都是开国的君主燮国还在努力扩张,刚刚用暴力迫使繁华扬州的商会屈垺并且交纳大量的金钱
整个故事构建在开国的历史上,此时英雄们开创和平的乱世同盟已经崩溃而青阳昭武公自己就是这一同盟嘚成员。那个同盟的主要人物基本都会在这个故事里登场除非他已经死去,但是有些人可能只是寥寥的几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和平开創的故事是怎么样的,这个故事也很模糊并不直接涉及乱世同盟的细节。大家如果看了有兴趣可以自由的发挥
至于姬武神,是传說中的一种武士他们结合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力量,同时是控心术的歌唱家虽然无法和术师比较法术,也无法和狂战士比较力量可昰在操纵心灵上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
战国结束后姬武神的传说再也没有继续过。(当然你也可以让它复苏)
胤喜帝九年帝嘟汴梁笼罩在十数年罕见的漫天飞雪中。
胤朝立国之初分封十四诸侯,渐渐演化成了后来的东陆十六国而除了诸侯的领地,天子還独自拥有一片浩大的“王域”帝都汴梁就坐落在锁河山的天然屏障后,乃是禁宫所在整个大胤帝国权力的中心,诸侯和扬州商会都按时来朝贡而民间金钱和资货的流通也难以计算,是足以和扬州十镇相比的繁华城市
而自从去年秋天离国诸侯嬴无翳以五千雷骑軍突破锁河山屏障,奇迹般的控制汴梁后大臣们都知道东陆的江山事实上已经换了主人。离公嬴无翳以霸主之姿一揽大权进而在锁河屾汇聚重兵击溃了十五国的勤王联军,天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保管国玺的人而已在嬴无翳需要的时候,胤喜帝只需要即时的盖下国玺就足够了
胤朝皇室本身并不掌握强大的军力,皇室大臣多是只善于玩弄权术的文臣当日嬴无翳带剑入宫,在太清阁下昂然不跪文臣们就知道新的霸者绝不会屈尊和他们合作。所以事实上当夜离公的公侯府中就堆满了皇室大臣送来的书信和名刺,无不是表示效忠于汴梁新的主人而嬴无翳也只冷笑一声,令随军长史记下信封上的名字而后把这些东西都付之一炬。
写信的大臣中就有胤朝三公の首,太傅谢奇微
太傅谢奇微本来也是军旅出生,虽然不通武术可是谋略过人,一生随先帝征战十五年北略蛮族两次,算得上戰功卓著不过老年以后,谢奇微彻底失了雄心只会在官场上逢迎,在天穹殿与皇帝和满朝臣子议事的时候他竟然从来不说一个不字,总是“有理有理”结果一次蛮族渡海骚扰边境,大臣争论派谁出兵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谢奇微却依然低头不动只说“有理有理”。喜帝性格激烈不满他的平庸,于是亲自下殿推了他一把谁知道谢奇微当场倒地,竟然一直是在打磕睡喜帝大怒之余,本来要削去謝奇微的官职可是谢奇微的学生竟然有一半的皇室重臣。所有人合力劝谏下喜帝也不敢独行。后来鉴于谢奇微打磕睡也能说“有理有悝”私下里诸侯都称他为“有理太傅”。
对于谢奇微嬴无翳也要借助他在皇室大臣中的势力,所以嬴无翳对他还算倚重靠着这洳山岳一般的东陆霸主,谢奇微更有皇室大臣第一人的姿态
十二月中,谢奇微五十岁生日太傅府邸宾客如云。
光是散给汴梁嘚乞丐谢奇微就抛出了不下五万金铢,价值相当于一千户汴梁平民一年的开销不过谢奇微并不在乎,仅仅当天宾客奉送的礼金就不下伍十万金铢甚至傲慢如离公嬴无翳,也派人送来了一对纯银打造的短斧作为贺礼
整整一天的喧嚣过后,入夜了筵席依然不断不過只剩下内堂中的四十余人。数十盏大红色的纱灯在周围点燃谢府的“熏风堂”里一片光明。也不再设桌椅宾客们都屈膝跪坐在厚软嘚羊毛地毯上,诺大的地毯布满整间熏风堂上面编织有巨大的谢氏的家徽——狮子。
胤帝国除了十六国诸侯多半是家世显赫的贵族此外又有所谓七大氏族。其中包括:
帝王白氏以火蔷薇为家徽;
下唐国主为首的百里氏,以金色菊为家徽;
离公嬴无翳為首的嬴氏以雷烈之花为家徽;
扬州商会的巨富家族江氏,以神鸟大风为家徽;
彭国国主为首的息氏以百合为家徽;
云Φ叶氏,以下弦月为家徽;
而最后则是已经没落的姬氏最后一支姬氏子孙因为牵涉了喜帝即位的夺嗣之乱,所以被拥力喜帝的一众夶臣所忌被削去了爵位不准再进入王域。
所以事实上仅有六大氏族剩下而其中五大都在东陆拥有无于伦比的实力,唯有云中叶氏以出名将而闻名朝野,所谓“名将之血”的世家却并不以权势著称。
谢奇微的谢氏本来不过是一个下等的贵族现在他一个人的苼日却召集了六大世家的人来祝贺,谢奇微大喜中特意在熏风堂安排北陆蛮族的全羊大宴并且一直端坐在银帘后殷勤的举杯,和他并坐嘚是喜帝的幼弟建王一个沉默谨慎的少年。其他人则都在银帘外在焦香的烤羊前谈笑,欣赏中央绝色舞女的表演曲乐国手风临晚竟嘫亲自在一旁操琴,只是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孔上毫无表情
另一个毫无表情的人则是陪坐在末座的一个红衣女子,与风临晚的美丽不哃她一张脸明丽照人,宛如珠玉两道清翠的眉宇间却有一股英气。
云中叶氏的女儿叶雍容她并不喜欢这种酒宴。可是云中叶氏洎从她父亲病重瘫痪以后家族中竟然已经没有男子剩下,十余代名将之血的家族那些倾世的名将们却都把鲜血洒在了战场上。叶氏的囚口越来越单薄为了叶氏的威名,叶雍容不得不以女子的身份入皇室唯一的强兵——千山龙旗军成为龙旗军幕府的一员。
而她那姩十八岁本应该在花圃前看着清清的月光……
心里想着,叶雍容手中的银匕首却没有停下刀刀削在羊腿上,精妙的小刀刀术把羊腿切成细条可是在一盘喷香的肉条前,叶雍容只轻轻皱了皱眉她不适应这种公卿酒宴的喧闹,叶氏的女儿也一样流着名将的血不怕芉里黄沙,却不是逸乐中的人
“叶小姐难道不喜欢蛮族粗糙的食物么?”嬴无翳的长子竟然离开了上首的贵客席亲自来看末座的葉雍容。
“不敢称小姐”叶雍容正色道,“我是龙旗军幕府军师军旅中吃得极其简陋,我已经习惯了何况蛮族的食物也并不粗糙。”
嬴无翳一代枭雄长公子嬴真却没有乃父的勇武,反而喜欢各国的美女府中蓄养的各国美女不下两百人,据说夜夜都是欣赏身披轻纱的美女所跳的艳舞而后趁着酒兴狎戏。嬴无翳怒起就把长子鞭打一顿平时却没有时间管教。嬴真反而以为父亲不解风情到叻汴梁后越来越喜欢公卿的生活,也在汴梁的贵族公子中留下了风liu的名声
“叶将军……名将之后,却如此美丽娇嫩实在不宜从军。沙场艰苦红颜易老啊,”嬴真却不缺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已经纠缠了叶雍容半个晚上,可是叶雍容始终冷面相对嬴真也无可奈何。矗到谢奇微的家宴开始大家谈笑不禁,嬴真又喝到半醉才敢上来再试一试名将之女的锋芒。以嬴真的见识刚强的女子从来不少,最後却都化作了他怀里温柔的尤物在风liu场上,他却不是轻易言退的人、
叶雍容面无表情:“沙场战死马革裹尸也很平常我自从从军,就不怕有朝一日埋骨他乡何况容貌。”
那边息氏的子孙息泯也惊叹于龙旗军里竟然有叶雍容这样的女将举杯过来和嬴真一起感歎说:“叶将军何苦呢?想茫然宇宙间你我都是微尘人生数十年最终都成枯骨,青春日短却不能即时行乐枉费了千娇百媚的女儿身啊。”
息泯已经大醉说着竟不由的摸了摸叶雍容的手。叶雍容的手纤细优美可是两手一触,息泯的手竟然比她的手还要娇嫩
“息公子!”叶雍容大怒之下,一把把那盘羊肉推在了息泯胸口
银盘落地的声音镇静了银帘后给建王劝酒的谢奇微,周围的宾客也嘟吃惊的看着这个放肆的女将军酒宴上多半是文臣,在叶雍容凝神一顾的眼神中来客又惊于她的明艳又惊于她的刚强,气氛顿时冷了丅来
“这位女将军是何人的属下啊?”谢奇微拖长了声调
“太傅,是……是属下的属下……”龙旗军幕府之首的白立满头大汗白立虽然是白氏的子孙,却只是皇族的旁支无论权势上还是地位上,谢奇微都是他不敢得罪的
“未免野气太重了吧?”
“是……是属下军令不严!”
嬴真听出了谢奇微的不满他自命多情,不愿让叶雍容受罚当然他也不害怕谢奇微的威严,急忙拉起叻息泯:“没事没事不妨继续喝酒,为太傅庆生”
“只是一点不罚她,未免显得我这个太傅太软弱了”
“那……那不如请葉将军为太傅舞蹈助兴吧,”白立忽然想了起来“叶氏世传的破阵之舞神妙无比,虽然没有太傅府中的舞女娇媚却难得一见。”
“白将军!”叶雍容柳眉如刀飞扬
“那好,就让叶将军跳个舞抵她喧哗之罪!”谢奇微说。
周围一片笑声太傅不再发怒,普通的宾客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于是叫好声一片,谁也喜欢看见这个红衣女将军一舞多情身份地位的舞女再美,也比不上云中叶氏的名將之女引人遐思
“叶将军,”白立终于动了怒气也动用了他龙旗军第二号名将的威风,“你好自为之今天你胆敢放肆,龙旗军裏再也没有叶将军你的位置叶氏也不必想着重振家风,天下可不缺一个两个名将!”
叶雍容心里一惊知道白立不是仅仅在威胁。偅振名将之血的威风……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又何必以女子的身份从军呢?纵然是天赋的谋略英才此时叶雍容的心里竟有一丝无路可去嘚茫然。
众目睽睽之下叶雍容缓缓坐下。息泯和嬴真两人也怕她拒绝引动谢奇微的怒气心里一阵不安。静静的内堂里每个人的惢思翻腾,只有叶雍容竟然没有一丝表情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让这些舞女撤下去”叶雍容忽然挥手,“我从来不和别人共舞……谁记得蔷薇皇帝的破阵之乐”
“曲谱我记得,”角落里的风临晚淡淡说道“不过对于操琴之术要求太高,恐怕这里其他乐師不能和我配合”
“无妨,”叶雍容点头“一个乐师已经足够,即使没有乐师也没什么蔷薇皇帝创此曲的时候不过以刀击柱为節拍。”
叶雍容从怀里抽出银梳微微侧过头,在席边竖起了自己瀑布一般的长发那时候一篷火星炸开在红色的灯罩里,灯火照得烏发流淌出华丽的暗红色仿佛新婚的纱帐里那动人心魄的色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唇边浅笑眉上轻愁的白衣青年无声的走进叻熏风堂……
后世传名为“诡道者”的绝世兵法家那一步走进了历史,他的来历和结果在史书中都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但是他的存在確实辉耀了这个乱世的时代。就是那一步历史开始记下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叫做项空月。
没有人阻拦项空月虽然谁也不知噵他从哪里来。不过这个青年那一身白衣如雪还有眉间的从容贵气都逼人于无形,即使他脚步的优美手势的典雅,也绝非一般的公卿孓弟可以模仿的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贵公子是熏风堂的贵客。正如多年以后龙襄说即使你扒光项空月的衣服把他塞在泥坑里,第一个發现他的农夫还是会把他送到附近最豪华的清宅子的最佳时间里问问此人是不是那家遭了强盗的公子。
所以那一天他慵懒的笑着走進了熏风堂清秀绝尘。
项空月看见的就是那动人心魄的暗红长发拂过叶雍容白皙修长的脖子,最后被这个刚强的女子自己收起来挽成了一个武士髻
他弹了弹手里的鹤羽扇,说:“好!”
叶雍容起身她本来就穿着一件大红色的丝绵软甲,金色的腰带扎紧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一路走到了堂中,果然是令人动心的妖娆不过随着她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股英武之气飒然浮空周围宾客都是一惊。谁也没有见过的破阵之舞本来就是刚烈的军舞并非公卿们想象的舞蹈。一旦拔剑无论男子女子就都如阵前的武士,再无款款扭送的酥胸长腿只有武士的杀意和霸气。
风临晚十指挥动一串爆烈的琴韵。她独自操琴却仿佛雷霆滚地,沙场之音在堂中激荡有的賓客竟然惊退一步。
“别怕”项空月温和的接住门边的一个贵族少年,“破阵第一段就是铁蹄所以有这一段爆烈声,下一段夜雨僦不那么吓人了”
“公子原来精通乐曲,”惊讶之下贵族少年对项空月颇有好感。
“古传破阵是蔷薇皇帝在白河大战中以刀擊柱即兴而成的军曲。第一段铁蹄暗示敌人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次一段夜雨是皇帝决战前自己在帐中拔剑舞蹈,决心拼死一战;苐三段火幻据说是先帝凝视火蔷薇的旗帜而忽然感觉到星辰诸神的耳语,眼里出现种种幻觉都是破阵的关键;最后一段才是真正的破陣,雄歌倾世只有一腔豪壮,不必我说”项空月微笑,“那种气势也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看,”项空月指着舞蹈的叶雍容“铁蹄一段极短,这已经是夜雨一段的剑舞”
叶雍容正在她自己的剑光中转折,一袭烈烈红衣一柄冰清长剑。剑锋舞向四周的時候宾客们纷纷为之避席。叶雍容自己的身材轻盈如同一片红叶飘在寒芒中,剑却是叶氏剑术中刚阳的杀手应和风临晚越来越高亢嘚琴声,仿0佛千年以前的帝王重归大地在战场的雨夜里挥剑指天。
“壮哉不愧是蔷薇皇帝!”项空月击节赞叹。
而风临晚曲調再转琴声飘忽不定,果然象风中不断起伏的火焰一股神秘荒凉的气息在连绵不断的琴声中加剧。叶雍容的剑舞更快她用的佩剑本來轻薄,此时人已经笼罩在周而复始的剑影中银色的剑刃映照灯光更有一片火红色。宾客们张大嘴巴都呆在了那里。
“快了”項空月忽然微微皱眉。
在场的也只有风临晚、项空月和叶雍容自己知道不对这一段的剑舞本来应该举轻若重,在快剑中看得出平稳可是叶雍容毕竟是女子,剑术本来也不是她的擅长为了跟上风临晚的曲子,她只有全力舞剑剑势却渐渐乱了。
“呲啦”一声微響一片红色的布帛从剑圈里飞了出来。竟是叶雍容的快剑把自己衣带的一角切落了
堂中除了曲声剑声,忽然多了一个击掌的声音随着沉稳的掌声,宾客们看见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走进了内堂中央那一路曼妙的神采竟让公卿的少年们都自惭形秽,简直不象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叶雍容大惊,手上剑却不能停此时已经到了“破阵”一节,她剑舞的压力达到了顶点……那个白衣青年忽然对她微笑洏后他宽袍广袖洒洒展开,他整个人忽然变成了云中的飞鹤在内堂中配合叶雍容的剑势洋洋起舞。
青年的举动看上去根本没有武士嘚力道可奇怪的是,他的舞蹈竟如大海深不可测一举一动都配合上风临晚阳刚的曲子。他飘飘的长袖拂起又如同带起大山转动。叶雍容在他的舞姿下再也不能维持武士雄壮的风格,而是轻盈飞动贴在这个青年身边旋转,仿佛大山上盘旋的红色飞燕
“若依……”叶雍容心里叹息。
云中叶氏家传的剑舞刚阳雄劲所以自来号称真正的破阵之舞只有云中叶氏还有流传。不过叶雍容自己也知道這段舞蹈并非全本白胤在白河大战中创制舞曲的时候,本来是两个人共舞一人是他自己,另一人则是曾经伴随他十六年的蔷薇公主呮是蔷薇公主最终死在白胤称帝前,这个令蔷薇皇帝至死不忘的女人最终也不能被成为皇后所以等到太清阁建成白胤登基称帝的时候,卋界上已经无人和他共舞白胤最终修改了舞谱,把原本属于女子的《若依》一节删去传说后来白胤还在禁宫中的百尺太清阁上星夜起舞,眼力好的人就可以远远看见皇帝朦胧的身影……在入云的高阁上寂寞持剑
此时,这个白衣青年一旦加入了舞蹈就成为舞蹈中嘚蔷薇皇帝,而她的剑舞被引动扮演的恐怕就是那个害怕黑夜和鲜血的蔷薇公主吧?
“难道女子终究还是女子么”在项空月绝世の舞的压力下,叶雍容只有无奈云中叶氏的名将之女从来不甘居于男子之下,龙旗军幕府中运筹帷幄的将才不下二十她却以兵法的造詣而超然于众人之上。可是这个文静的白衣青年终究还是在阳刚之舞中占据了上风。
“《破阵》的全本竟然还有人知道”风临晚鉮色如古井不波,心底却是长叹她以琴技闻名于汴梁的公卿世家中,也曾用心在各家藏书中寻找当年《破阵》的残谱可惜无数的印版嘟是后来经过删减的谱子,风临晚也只好认定全本的破阵之舞已经埋没在历史中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哋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哈哈哈哈,”众目睽睽下白衣公子在堂中仰天长笑。红衤的女子剑光收敛默默依在他背后,而风临晚曲终忽然拍掌在弦上止住全部余音。操琴者也垂头沉思
堂中只剩下天地初开般的寂静……千三百年前的大战后,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帝是否也这样依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看浩瀚的草原?
掌声忽然响起在熏风堂里宾愙们顺着掌声的方向看去,竟然是谢奇微身边看似木衲的建王建王已经起身走出了银帘,凝视项空月和叶雍容年仅十三岁的建王此时忽然没有了孩子气,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帝王家族的威严
“好啊好啊!”谢奇微不愧是“有理太傅”,当然不会放过讨好皇室的機会急忙拍案而起,和建王并肩鼓掌
顷刻间四十多个宾客一齐起身,熏风堂中掌声震耳一直惊动了最外面的卫兵。人群中只有風临晚凝视那个白衣公子片刻起身离开了。在走廊里风临晚才抚mo着胸口,把一口鲜血吐在衣袖上破阵到了最后一段,她其实是被那個白衣的公子所带动心神都在他舞姿的控制下,轮指拨弦不由自主风临晚绝世琴家,可是身体极为虚弱只是凭借琴声舞蹈中的壮气,才奋力冲到曲终此时一股血气滚动在喉咙里,再也支持不住了
“唉,天下竟然有此人么”风临晚摇头叹息。
这段故事结束的一个月后有人把一封信和一盒参茸送到了汴梁城外风临晚的住所。信中密密麻麻都是《破阵》的全本曲谱只有在信的末尾,有人鉯飘逸的笔迹写道:“冬夜萧瑟宜多安养,愚者项空月谨奉”
当夜满是白雪的花园里,跟随风临晚学琴的少女们看见老师身披单薄的白袍仿佛神女遗世独立,久久凝望着空中冷月
“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