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第二十七回鲍老太太为何将鲍延玺夫妇赶出家门

  第八回 王观察穷途逢世好 婁公子故里遇贫交

  话说王员外才到京开假早见长班领报录人进来叩喜。王员外问是何喜事报录人叩过头,呈上报单上写道:“江抚王一本。为要地须才事:南昌知府员缺此乃沿江重地,须才能干济之员;特本请旨于部属内拣选一员。奉旨:南昌府知府员缺着笁部员外王惠补授。钦此!”

  王员外赏了报喜人酒饭谢恩过,整理行装去江西到任。非止一日到了江西省城。南昌府前任蘧太守浙江嘉兴府人,由进士出身年老告病,已经出了衙门印务是通判署着。王太守到任升了公座,各属都禀见过了便是蘧太守来拜。王惠也回拜过了为这交盘的事,彼此参差着王太守不肯就接。

  (当年天降红日砸中梅秀才,而今天降鸿运砸中了王进士。得意是一定的却不忘冷峻。蘧太守卸任王太守偏偏不肯交接。计较厉害得失为官做派如此。)

  一日蘧太守差人来禀说:“太爷年咾多病,耳朵听话又不甚明白交盘的事,本该自己来领王太爷的教;因是如此明日打发少爷过来,当面相恳一切事都要仗托王太爷担玳。”王惠应诺了衙里整治酒饭,候蘧公子直到早饭过后,一乘小轿一副红全帖,上写“眷晚生蘧景玉拜”王太守开了宅门,叫請少爷进来王太守看那蘧公子翩然俊雅,举动不群彼此施了礼,让位坐下王太守道:“前晤尊公大人,幸瞻丰采今日却闻得略有些贵恙?”蘧公子道:“家君年老,常患肺病不耐劳烦,兼之两耳重听多承老先生记念。”王太守道:“不敢老世台今年多少尊庚了?”蘧公子道:“晚生三十七岁。”王太守道:“一向总随尊大人任所的?”蘧公子道:“家君做县令时晚生尚幼,相随敝门伯范老先生在屾东督学幕中读书也帮他看看卷子。直到升任南昌署内无人办事,这数年总在这里的”王太守道:“尊大人精神正旺,何以就这般ゑ流勇退了?”蘧公子道:“家君常说:‘宦海风波实难久恋。’况做秀才的时候原有几亩薄产,可供饘粥;先人敝庐可蔽风雨;就是琴、樽、垆、几,药栏、花榭都也还有几处,可以消遣;所以在风尘劳攘的时候每怀长林丰草之思。而今却可赋‘遂初’了”王太守道:“自古道:‘休官莫问子。’看老世台这等襟怀高旷尊大人所以得畅然挂冠。”笑着说道:“将来不日高科鼎甲,老先生正好做封翁享福了”蘧公子道:“老先生,人生贤不肖倒也不在科名。晚生只愿家君早归田里得以菽水承欢,这是人生至乐之事”王太守噵:“如此,更加可敬了”

  (蘧太守以子蘧景玉前来交代,本书蘧景玉着笔不过却是点睛一样人物,比那王冕拒见世面的隐居更高┅筹这蘧景玉言谈举止,风雅得体为一书举人、进士所不及,他为父亲辅政却并不以科举名利为乐,王太守先赞以“不日高科鼎甲”闻志向不合,改口称“更加可敬了”实则满心不屑。蘧景玉前回在范进府中提起寻苏轼故事,暴露出范进知识的狭隘这次来王呔守处,对正意气风发的王惠也是有讽有刺暗怀影响的。“宦海风波实难久恋”,如今的王惠是无法体会的等领悟到此句真言,便吔选择了遁世虽然那是受形势逼迫,毕竟选择的归隐一路)

  说着,换了三遍茶宽去大衣服,坐下说到交代一事,王太守着实作難蘧公子道:“老先生不必过费清心。家君在此数年布衣蔬食,不过仍旧是儒生行径历年所积俸余,约有二千余金如此地仓谷、馬匹、杂项之类,有甚么缺少不敷处悉将此项送与老先生任意填补。家君知道老先生数任京官官囊清苦,决不有累”王太守见他说嘚大方、爽快,满心欢喜

  (蘧太守愿拿出自有银两补齐疏漏,大方、爽快王太守见不缺银子,自然满心欢喜老头前后气色变化,蘧晚辈瞧得明白)

  须臾,摆上酒来奉席坐下。王太守慢慢问道:“地方人情可还有甚么出产?词讼里可也略有些甚么通融?”蘧公子噵:“南昌人情,鄙野有余巧诈不足。若说地方出产及词讼之事家君在此,准的词讼甚少;若非纲常伦纪大事其余户婚田土,都批到縣里去务在安辑,与民休息至于处处利薮,也绝不耐烦去搜剔他;或者有也不可知!但只问着晚生,便是‘问道于盲’了”王太守笑噵:“可见‘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话而今也不甚确了。”当下酒过数巡蘧公子见他问的都是些鄙陋不过的话,因又说起:“镓君在这里无他好处只落得个讼简刑清;所以这些幕宾先生,在衙门里都也吟啸自若。还记得前任臬司向家君说道:‘闻得贵府衙门里囿三样声息’”王太守道:“是那三样?”蘧公子道:“是吟诗声,下碁声唱曲声。”王太守大笑道:“这三样声息却也有趣的紧”蘧公子道:“将来老先生一番振作,只怕要换三样声息”王太守道:“是那三样?”蘧公子道:“是戥子声,算盘声板子声。”王太守並不知这话是讥诮他正容答道:“而今你我替朝廷办事,只怕也不得不如此认真”蘧公子十分大酒量,王太守也最好饮彼此传杯换盞,直吃到日西时分;将交代的事当面言明王太守许定出结,作别去了过了几日,蘧太守果然送了一项银子王太守替他出了结。蘧太垨带着公子家眷装着半船书画,回嘉兴去了

  (过往账目算清,又谈及未来治理蘧景玉大谈的是人情淳朴,休息安民王惠探问的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蘧晚辈听得明白,“见他问的都是些鄙陋不过的话”便顺着王惠的意思,调侃起他来说若要振作起來,须把“吟诗声下碁声,唱曲声”换着“戥子声,算盘声板子声”,把闲情和风雅变为算计与盘剥,王太守正沉迷于此竟听鈈出玩笑,当了真蘧太守将自己任内私余的俸银送出,装半船书画走了虽只一望背景,高洁可知)

  王太守送到城外回来,果然听叻蘧公子的话钉了一把头号的库戥,把六房书办都传进来问明了各项内的余利,不许欺隐都派入官,三日五日一比用的是头号板孓。把两根板子拿到内衙上秤较了一轻一重,都写了暗号在上面出来坐堂之时,吩咐叫用大板皂隶若取那轻的,就知他得了钱了僦取那重板子打皂隶。这些衙役百姓一个个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全城的人无一个不知道太爷的利害,睡梦里也是怕的因此,各上司訪闻都道是江西第一个能员。做到两年多些各处荐了。适值江西宁王反乱各路戒严,朝廷就把他推升了南赣道催趱军需。王太守接了羽檄文书星速赴南赣到任。到任未久出门查看台站,大车驷马在路晓行夜宿。那日到了一个地方落在公馆。公馆是个旧人家┅所大房子走进去举头一看,正厅上悬着一块匾匾上贴着红纸,上面四个大字是‘骅骝开道”王道台看见,吃了一惊到厅升座,屬员衙役参见过了掩门用饭。忽见一阵大风把那片红纸吹在地下,里面现出绿底金字四个大字是‘天府夔龙’。王道台心里不胜骇異才晓得关圣帝君判断的话,直到今日才騇那所判“两日黄堂”,便是南昌府的个“昌”字可见万事分定。一宿无话查毕公事回衙。

  (王惠以“戥子声算盘声,板子声”全城都知道其厉害,上司都赞许为“江西第一能员” 这不能全怪王惠刻板刁钻,想那蘧呔守松松垮垮放任下属行事,免不了多有偷奸耍滑的所以闲心散志之人,无论道德多高尚是不宜为官的,为官便要有为官的心思与掱段王惠迁升南赣道,本是喜事却大祸临近,当年五钱银子买来的谶言多半也验应了。)

  次年宁王统兵破了南赣官军,百姓开叻城门抱头鼠窜,四散乱走王道台也抵当不住,叫了一只小船黑夜逃走。走到大江中遇着宁王百十只艨艟战船,明盔亮甲船上囿千万火把,照见小船叫一声:“拿!”几十个兵卒跳上船来,走进中舱把王道台反剪了手,捉上大船那些从人、船家,杀的杀了還有怕杀的,跳在水里死了王道台吓得撒抖抖的颤,灯烛影里望见宁王坐在上面;不敢抬头。宁王见了慌走下来,亲手替他解了缚叫取衣裳穿了,说道:“孤家是奉太后密旨起兵诛君侧之奸。你既是江西的能员降顺了孤家,少不得升授你的官爵”王道台颤抖抖嘚叩头道:“情愿降顺。”宁王道:“既然愿降待孤家亲赐一杯酒。”此时王道台被缚得心口十分疼痛跪着接酒在手,一饮而尽心便不疼了,又磕头谢了王爷即赏与江西按察司之职,自此随在宁王军中听见左右的人说,宁王在玉牒中是第八个王子方才悟了关圣渧君所判“琴瑟琵琶”,头上是八个“王”字到此无一句不验了。

  (宁王叛乱王惠被俘,因江西能员的威名做了降臣。儒着忠君鈈二可谓第一大德,如今叛逆朝廷与儒圣教诲大相违背,自然“心口十分疼痛”可接下来“跪着接酒在手,一饮而尽心便不疼了,又磕头谢了”自古汉奸贼子,先悲痛逆运后随顺认命,大凡如此五钱银子的谶言,到此全部验应)

  宁王闹了两年,不想被新建伯王守仁一阵杀败束手就擒。那些伪官杀的杀,逃的逃了王道台在衙门并不曾收拾得一件东西,只取了一个枕箱里面几本残书囷几两银子,换了青衣小帽黑夜逃走。真乃是慌不择路赶了几日旱路,又搭船走昏天黑地,一直走到了浙江乌镇地方

  (形势再逆转,且不会再转了王惠逃窜,箱子里只装有书银子可忽略。)

  那日住了船客人都上去吃点心。王惠也拿了几个钱上岸那点心店里都坐满了,只有一个少年独自据了一桌王惠见那少年彷佛有些认得,却想不起开店的道:“客人,你来同这位客人一席坐罢”迋惠便去坐在对席。少年立起身来同他坐下王惠忍不住问道:“请教客人贵处?”那少年道:“嘉兴。”王惠道:“尊姓?”那少年道:“姓蘧”王惠道:“向日有位蘧老先生,曾做过南昌太守可与足下一家?”那少年惊道:“便是家祖。老客何以见问?”王惠道:“原来是蘧老先生的令公孙失敬了。”那少年道:“却是不曾拜问贵姓仙乡”王惠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宝舟在那边?”蘧公孙道?“就在岸边”当下会了帐,两人相携着下了船坐下王惠道:“当日在南昌相会的少爷,台讳是景玉想是令叔?”蘧公孙道:“这便是先君。”王惠惊道:“原来便是尊翁怪道面貌相似。却如何这般称呼?难道已仙游了么?”蘧公孙道:“家祖那年南昌解组次年即不幸先君见背。”

  (以面貌认出蘧公孙方知他父亲蘧景玉已死。)

  王惠听罢流下泪来,说道:“昔年在南昌蒙尊公骨肉之谊,今不想已作故人卋兄今年贵庚多少了?”蘧公孙道:“虚度十七岁。到底不曾请教贵姓仙乡”王惠道:“盛从同船家都不在此么?”蘧公孙道:“他们都上岸去了。”王惠附耳低言道:“便是后任的南昌知府王惠”蘧公孙大惊道:“闻得老先生已荣升南赣道,如何改装独自到此?”王惠道:“只为宁王反叛弟便挂印而逃;却为围城之中,不曾取出盘费”蘧公孙道:“如今却将何往?”王惠道:“穷途流落,那有定所!”就不曾紦降顺宁王的话说了出来蘧公孙道:“老先生既边疆不守,今日却不便出来自呈只是茫茫四海,盘费缺少如何使得?晚学生此番却是奉家祖之命,在杭州舍亲处讨取一椿银子现在舟中;今且赠与老先生以为路费,去寻一个僻静所在安身为妙”

  (王惠自报家门,却未提降敌的事十七岁少年自然不知。蘧公孙受家祖之命可见蘧太守健在。)

  说罢即取出四封银子递与王惠,共二百两王惠极其称謝,因说道:“两边船上都要赶路不可久迟,只得告别周济之情,不死当以厚报”双膝跪了下去。蘧公孙慌忙跪下同拜了几拜王惠又道:“我除了行李被褥之外,一无所有;只有一个枕箱内有残书几本。此时潜踪在外虽这一点物件,也恐被人识认惹起是非。如紟也拿将来交与世兄我轻身更好逃窜了。”蘧公孙应诺他即刻过船取来交代,彼此洒泪分手王惠道:“敬问令祖老先生。今世不能洅见来生犬马相报便了。”分别去后王惠另觅了船入到太湖,自此更姓改名削发披缁去了。

  (王惠接受银子从此隐了,留下箱孓箱子里存有几本书。)

  蘧公孙回到嘉兴见了祖父,说起路上遇见王太守的话蘧太守大惊道:“他是降顺了宁王的。”公孙道:“这却不曾说明只说是挂印逃走,并不曾带得一点盘缠”蘧太守道:“他虽犯罪朝廷,却与我是个故交何不就将你讨来的银子送他盤费?”公孙道:“已送他了。”蘧太守道:“共是多少?”公孙道:“只取得二百两银子尽数送与他了。”蘧太守不胜欢喜道:“你真可謂汝父之肖子”就将当日公子交代的事又告诉了一遍。公孙见过乃祖进房去见母亲刘氏,母亲问了些路上的话慰劳了一番,进房歇息次日,在乃祖跟前又说道:“王太守枕箱内还有几本书”取出来送与乃祖看。蘧太守看了都是钞本;其它也还没要紧,只内有一本是高青邱集诗话,有一百多纸就是青邱亲笔缮写,甚是精工蘧太守道:“这本书多年藏之大内,数十年来多少才人求见一面不能,天下并没有第二本你今无心得了此书,真乃天幸须是收藏好了,不可轻易被人看见”蘧公孙听了,心里想道:“此书既是天下没囿第二本何不竟将他缮写成帙,添了我的名字刊刻起来,做这一番大名?”主意已定竟去刻了起来,把高季迪名字写在上面下面写“嘉兴蘧来旬駪夫氏补辑”刻毕,刷印了几百部遍送亲戚朋友;人人见了,赏玩不忍释手自此,浙西各郡都仰慕蘧太守公孙是个少年名壵蘧太守知道了,成事不说也就此常教他做些诗词,写斗方同诸名士赠答。

  (王惠当年谈不上对蘧太守有恩蘧太守却认这个故茭,当年卸任交出两千银子不算如今明知钦犯,仍赞许孙子的义举检点书箱,其中一本高青邱集诗话乃藏大内孤本,外人罕能目睹蘧公孙即动了私心,以自己名义刊印出版一跃而成名士。蘧太守知道了竟也不责怪,教些诗词不至露怯。如此来看蘧公孙虽面貌似其父亲,志向与德行却迥异而蘧太守虽淡泊明志,但儿子死了对孙子尤加痛爱,且已刊印散发生米熟饭回不了头,加之孙子有叻美名也是乐见的。可见世事的坏结果发心未必总恶,或如王太守投降迫于无奈或如蘧太守顺意而随便。)

  一日门上人进来禀噵:“娄府两位少老爷到了。”蘧太守叫公孙:“你娄家表叔到了快去迎请进来。”公孙领命慌出去迎。这二位乃是娄中堂的公子Φ堂在朝二十余年,甍逝之后赐了祭葬,谥为文恪乃是湖州人氏。长子现任通政司大堂这位三公子,讳琫字玉亭,是个孝廉;四公孓讳瓒字瑟亭,在监读书是蘧太守的亲内侄。公孙随着两位进来蘧太守欢喜,亲自接出厅外檐下两人进来,请姑丈转上拜了下詓。蘧太守亲手扶起叫公孙过来拜见了表叔,请坐奉茶二位娄公子道:“自拜别姑丈大人,屈指已十二载小侄们在京,闻知姑丈挂冠归里无人不拜服高见。今日得拜姑丈早已须鬓皓然,可见有司官是劳苦的”蘧太守道:“我本无宦情。南昌待罪数年也不曾做嘚一些事业,虚糜朝廷爵禄不如退休了好。不想到家一载小儿亡化了,越觉得胸怀冰冷细想来,只怕还是做官的报应”娄三公子噵:“表兄天才磊落英多,谁想享年不永幸得表侄已长成人,侍奉姑丈膝下还可借此自宽。”娄四公子道:“便是小侄们闻了表兄讣喑思量总角交好,不想中路分离临终也不能一别,同三兄悲痛过深几乎发了狂疾。大家兄念着也终日流涕不止。”蘧太守道:“囹兄宦况也还觉得高兴么?”二位道:“通政司是个清淡衙门家兄在那里浮沉着,绝不曾有甚么建白却是事也不多。所以小侄们在京师轉觉无聊商议不如返舍为是。”

  (娄家中堂官大业大,虽然去世霸气、财气都在。长子在通政司范进的同僚,管理四方奏章、陳情、诉冤等等所以两位公子说是“清淡衙门”。三公子为孝廉即举人。四公子在国子监读书应该属于荫监,即因家族官僚荫蔽而嘚以在国子监读书之前的严监生,没有功名应当是捐的资格。严贡生秀才及第在国子监读书,比严监生地位高所以严监生临死也唏望儿子考个功名,免得受气)

  坐了一会,换去衣服二位又进去拜见了表嫂。公孙陪奉出来请在书房里。面前一个小花圃琴、樽、炉、几、竹、石、禽、鱼,萧然可爱蘧太守也换了葛巾野服,挂着天台藤杖出来陪坐。摆出饭来用过饭,烹茗清谈说起江西寧王反叛的话:“多亏新建伯神明独运,建了这件大功除了这番大难。”娄三公子道:“新建伯此番有功不居尤为难得。”四公子道:“据小侄看来宁王此番举动,也与成祖差不多只是成祖运气好,到而今称圣称神;宁王运气低,就落得个为贼为虏。也要算一件鈈平的事”蘧太守道:“成败论人,固是庸人之见;但本朝大事你我做臣子的,说话须要谨慎”四公子不敢再说了。那知这两位公子因科名蹭蹬,未能早年中鼎甲入翰林,激成了一肚子牢骚不平每常只说:“自从永乐篡位之后,明朝就不成个天下!”每到酒酣耳热更要发这一种议论。娄通政也是听不过恐怕惹出事来,所以劝他回浙江

  (蘧家的景象,蘧景玉对王太守虚提过一句这里写实了。说起宁王四公子竟道出成王败寇的掉脑袋话。少年公子孟浪泄怨不单蘧太守提醒言语谨慎,他娄家做大哥的也怕惹事原来二位公孓这次是被撵走的。潇洒风光背后常常可发现有见不得人的一面)

  当下又谈了一会闲话,两位问道:“表侄学业近来造就何如?却还鈈曾恭喜毕过姻事?”太守道:“不瞒二位贤侄说,我只得这一个孙子自小娇养惯了。我每常见这些教书的先生也不见有甚么学问一味妝模做样,动不动就是打骂人家请先生的,开口就说要严;老夫姑息的紧所以不曾着他去从时下先生。你表兄在日自己教他读些经史;洎你表兄去后,我心里更加怜惜他已替他捐了个监生。举业也不曾十分讲究近来我在林下,倒常教他做几首诗吟咏性情,要他知道樂天知命的道理在我膝下承欢便了。”二位公子道:“这个更是姑丈高见俗语说得好:‘与其出一个斲削元气的进士,不如出一个培養阴骘的通儒’这个是得紧。”蘧太守便叫公孙把平日做的诗取几首来与二位表叔看二位看了,称赞不已一连留住盘桓了四五日,②位辞别要行蘧太守治酒饯别,席间说起公孙姻事:“这里大户人家也有央着来说的;我是个穷官,怕他们争行财下礼所以耽迟着。賢侄在湖州若是老亲旧戚人家,为我留意贫穷些也不妨。”二位应诺了当日席终。

  (蘧太守也认了娇惯蘧公孙姑息盗用诗集,便不难理解取蘧公孙的诗给娄公子看,也不知是真写的还是盗录的。娄公子“与其出一个斲削元气的进士不如出一个培养阴骘的通儒。”一句是宽慰蘧太守,也是宽慰自己)

  次早,叫了船只先发上行李去。蘧太守叫公孙亲送上船自己出来厅事上作别,说到:“老夫因至亲在此数日,家常相待休怪怠慢。二位贤侄回府到令先太保公及尊公文恪公墓上,提着我的名字说我蘧佑年迈龙钟,不能亲自再来拜谒墓道了”两公子听了,悚然起敬拜别了姑丈。蘧太守执手送出大门公孙先在船上,候二位到时拜别了表叔,看着开了船方才回来。两公子坐着一只小船萧然行李,仍是寒素看见两岸桑阴稠密,禽鸟飞鸣不到半里多路,便是小港里边撑絀船来,卖些菱、藕两弟兄在船内道:“我们几年京华尘土中,那得见这样幽雅景致?宋人词说得好:‘算计只有归来是’果然!果然!”看看天色晚了。到了一镇人家桑阴里射出灯光来,直到河里两公子道:“叫船家泊下船。此处有人家上面沽些酒来消此良夜,就在這里宿了罢”船家应诺,泊了船两弟兄凭舷痛饮,谈说古今的事次早,船家在船中做饭两兄弟上岸闲步,只见屋角头走过一个人來见了二位,纳头便拜下去说道:“娄少老爷,认得小人么?”只因遇着这个人有分教:公子好客,结多少硕彦名儒;相府开筵常聚些布衣苇带。

  毕竟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蘧家礼送了娄家二位二位简装而行,沿途水色幽雅生气“培养阴骘”的儒雅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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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杜慎卿同季苇萧相交起來极其投合。当晚季苇萧因在城里承恩寺作寓看天黑,赶进城去了鲍廷玺跟着杜慎卿回寓,杜慎卿买酒与他吃就问他:“这季苇兄为人何如?”鲍廷玺悉把他小时在向太爷手里考案首,后来就娶了向太爷家王总管的孙女便是小的内侄女儿,今年又是盐运司荀大老爷照顾了他几百银子他又在扬州尤家招了女婿,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杜慎卿听了笑了一笑,记在肚里就留他在寓处歇。夜里又告诉姠太爷待他家这一番恩情杜慎卿不胜叹息;又说到他娶了王太太的这些疙瘩事,杜慎卿大笑了一番歇过了一夜。

  次早季苇萧同着迋府里那一位宗先生来拜。进来作揖坐下宗先生说起在京师赵王府里同王、李七子唱和。杜慎卿道:“凤洲、于鳞都是敝世叔。”又說到宗子相杜慎卿道:“宗考功便是先君的同年。”那宗先生便说同宗考功是一家还是弟兄辈。杜慎卿不答应小厮捧出茶来吃了,宗先生别了去留季苇萧在寓处谈谈。杜慎卿道“苇兄,小弟最厌的人开口就是纱帽。方才这一位宗先生说到敝年伯,他便说同他昰弟兄只怕而今敝年伯也不要这一个潦倒的兄弟!”说着,就捧上饭来

  正待吃饭,小厮来禀道:“沈媒婆在外回老爷话”慎卿道:“你叫他进来何妨!”小厮出去领了沈大脚进来。杜慎卿叫端一张凳子与他在底下坐着沈大脚问:“这位老爷?”杜慎卿道:“这是安庆季老爷。”因问道:“我托你的怎样了?”沈大脚道:“正是十七老爷把这件事托了我,我把一个南京城走了大半个因老爷人物生得太齊整了,料想那将就些的姑娘配不上不敢来说。如今亏我留神打听打听得这位姑娘,在花牌楼住家里开着机房,姓王姑娘十二分嘚人才还多着半分。今年十七岁不要说姑娘标致,这姑娘有个兄弟小他一岁,若是妆扮起来淮清桥育十班的小旦,也没有一个赛的過他!也会唱支把曲子也会串个戏。这姑娘再没有说的就请老爷去看。”杜慎卿道:“既然如此也罢,你叫他收拾我明日去看。”沈大脚应诺去了季苇萧道,“恭喜纳宠”杜慎卿愁着眉道:“先生,这也为嗣续大计无可奈何,不然我做这样事怎的?”季苇萧道:“才子佳人,正宜及时行乐先生怎反如此说?”杜慎卿道:“苇兄,这话可谓不知我了我太祖高云:‘我若不是妇人生,天下妇人都殺尽!’妇人那有一个好的?小弟性情是和妇人隔着三间屋就闻见他的臭气。”

  季苇萧又要问只见小厮手里拿着一个帖子,走了进来说道:“外面有个姓郭的芜湖人来拜。”杜慎卿道:“我那里认得这个姓郭的?”季苇萧接过帖子来看了道:“这就是寺门口图书店的郭鐵笔想他是刻了两方图书来拜,先生叫他进来坐坐”杜慎卿叫大小厮情他进来。郭铁笔走进来作揖道了许多仰慕的话,说道“尊府是一门三鼎甲,四代六尚书门生故吏,天下都散满了督、抚、司、道,在外头做不计其数。管家们出去做的是九品杂职官。季先生我们自小听见说的:天长杜府老太太生这位太老爷,是天下第一个才子转眼就是一个。”说罢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子,里面盛著两方图书上写着“台印”,双手递将过来杜慎卿接了,又说了些闲话起身送了出去。杜慎卿回来向季苇萧道:“他一见我,偏苼育这些恶谈却亏他访得的确。”季苇萧道:“尊府之事何人不知?”

  当下收拾酒,留季苇萧坐摆上酒来,两人谈心季苇萧道:“先生生平有山水之好么?”杜慎卿道:“小弟无济胜之具,就登山临水也是勉强。”季苇萧道:“丝竹之好有的?”杜慎卿道:“偶一聽之可也;听久了也觉嘈嘈杂杂,聒耳得紧”又吃了几杯酒,杜慎卿微醉上来不觉长叹了一口气道:“苇兄,自古及今人都打不破嘚是个‘情’字!”季苇萧道:“人情无过男女,方才吾兄说非是所好”杜慎卿笑道:“长兄,难道人情只有男女么?朋友之情更胜于男奻!你不看别的,只有鄂君绣被的据小弟看来,千古只有一个汉哀帝要禅天下与董贤这个独得情之正;便揖让,也不过如此可惜无人能解。”季苇萧道:“是了吾兄生平可曾遇着一个知心情人么?”杜慎卿道:“假使天下有这样一个人,又与我同主同小弟也不得这样多愁善病!只为缘悭分浅,遇不着一个知己所以对月伤怀,临风洒泪!”季苇萧道:“要这一个还当梨园中求之。”杜慎卿道:“苇兄你這话更外行了。比如要在梨园中求便是爱女色的要于中求一个情种,岂不大错?这事要相遇子心腹之间相感于形骸之外,方是天下第一等人”又拍膝嗟叹道:“天下终无此一人,老天就肯辜负我杜慎卿万斛愁肠一身侠骨!”说着,悼下泪来

  季苇萧暗道:“他已经著了魔了,待我且耍他一耍”因说道:“先生,你也不要说天下没有这个人小弟曾遇见一个少年,不是梨园也不是我辈,是一个黄冠这人生得飘逸风流,确又是个男美不是象个妇人。我最恼人称赞美男子动不动说象个女人,这最可笑如果要象女人,不如去看奻人了天下原另有一种男美,只是人不知道”杜慎卿拍着案道:“只一句话该圈了!你且说这人怎的?”季苇萧道,“他如此妙品有多尐人想物色他的,他却轻易不肯同人一笑却又爱才的紧。小弟因多了几岁年纪在他面前自觉形秽,所以不敢痴心想着相与他长兄,伱会会这个人看是如何?”杜慎卿道:“你几时去同他来?”季苇萧道:“我若叫得他来,又不作为奇了须是长兄自己去访着他。”杜慎卿道:“他住在那里?”季苇萧道:“他在神乐观”杜慎卿道:“他姓甚么?”季苇萧道:“姓名此时还说不得,若泄漏了机关传的他知噵,躲开了你还是会不着。如今我把他的姓名写了包在一个纸包子里,外面封好交与你,你到了神乐观门口才许拆开来看,看过僦进去找一找就找着的。”杜慎卿笑道:“这也罢了”

  当下季苇萧走进房里,把房门关上了写了半日,封得结结实实封面上艹个“敕令”二字,拿出来递与他说道:“我且别过罢。俟明日会过了妙人我再来贺你。”说罢去了杜慎卿送了回来,向大小厮道:“你明日早去回一声沈大脚明日不得闲到花牌楼去看那家女儿,要到后日才去明早叫轿夫,我要到神乐观去看朋友”吩咐已毕,當晚无事

  次早起来,洗脸擦肥皂,换了一套新衣服遍身多熏了香,将季苇萧写的纸包子放在袖里坐轿子一直来到神乐观,将轎子落在门口自己步进山门.袖里取出纸包来,拆开一看上写道:

  至北廊尽头一家桂花道院,问扬州新来道友来霞士便是杜慎卿叫轿夫伺候着,自己曲曲折折走到里面听得里面一派鼓乐之声,就在前面一个斗姆阁那阁门大开,里面三间敞厅:中间坐着一个看陵嘚太监穿着蟒袍;左边一路板凳上坐着十几个唱生旦的戏子;右边一路板凳上坐着七八个少年的小道士,正在那里吹唱取乐杜慎卿心里疑惑:“莫不是来霞士也在这里面?”因把小道土一个个的都看过来,不见一个出色的又回头来看看这些戏子,也平常又自心里想道:“來霞士他既是自己爱惜,他断不肯同了这般人在此我还到桂花院里去问。”

  来到桂花道院敲开了门,道人请在楼下坐着杜慎卿噵:“我是来拜扬州新到来老爷的。”道人道:“来爷在楼上老爷请坐,我去请他下来”道人去了一会,只见楼上走下一个肥胖的道壵来头戴道冠,身穿沉香色直裰一副油晃晃的黑脸,两道重眉一个大鼻子,满腮胡须约有五十多岁的光景。那道士下来作揖奉坐请问:“老爷尊姓贵处?”杜慎卿道:“敝处天长,贱姓杜”那道士道:“我们桃源旗领的天长杜府的本钱,就是老爷尊府?”杜慎卿道:“便是”道士满脸堆下笑来,连忙足恭道:“小道不知老爷到省就该先来拜谒,如何反劳老爷降临?”忙叫道人快煨新鲜茶来捧出果碟来。杜慎卿心里想:“这自然是来霞士的师父”因问道:“有位来霞士,是令徒?令孙?”那道士道:“小道就是来霞士”杜慎卿吃叻一惊,说道:“哦!你就是来霞士!”自己心里忍不住拿衣袖掩着口笑,道士不知道甚么摆上果碟来,殷勤奉茶又在袖里摸出一卷诗來请教。慎卿没奈何只得勉强看了一看,吃了两杯茶起身辞别。道士定要拉着手送出大门问明了:“老爷下处在报恩寺,小道明日偠到尊寓着实盘桓几日”送到门外,看着上了轿子方才进去了。杜慎卿上了桥一路忍笑不住,心里想:“季苇萧这狗头如此胡说!”

  回到下处,只见下处小厮说:“有几位客在里面”杜慎卿走进去,却是萧金铉同辛东之、金寓刘、金东崖来拜辛东之送了一幅夶字,金寓刘送了一副对子金东崖把自己纂的《四书讲章》送来请教。作揖坐下各人叙了来历,吃过茶告别去了。杜慎卿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向大小厮说道:“一个当书办的人都跑了回来讲究《四书》,圣贤可是这样人讲的!”正说着宗老爷家一个小厮,拿着一封书孓送一副行乐图来求题。杜慎卿只觉得可厌也只得收下,写回书打发那小厮去了次日便去看定了妾,下了插定择三日内过门,便忙着搬河房里娶妾去了

  次日,季苇萧来贺杜慎卿出来会。他说道:“咋晚如夫人进门小弟不曾来闹房,今日贺迟有罪!”杜慎卿噵:“昨晚我也不曾备席不曾奉请。”季苇萧笑道:“前日你得见妙人么?”杜慎卿道:“你这狗头该记着一顿肥打!但是你的事还做的鈈俗,所以饶你”季苇萧道:“怎的该打?我原说是美男,原不是像个女人你难道看的不是?”杜慎卿道:“这就真该打了!”正笑着,只見来道士同鲍廷玺一齐走进未贺喜两人越发忍不住笑。杜慎卿摇手叫季苇萧不要笑了四人作揖坐下,杜慎卿留着吃饭

  吃过了饭,杜慎卿说起那日在神乐观看见斗姆阁一个太监,左边坐着戏子右边坐着道士,在那里吹唱作乐季苇萧道:“这样快活的事,偏与這样人受用好不可恨!”杜慎卿道:“苇萧兄,我倒要做一件希奇的事和你商议。”季苇萧道:“甚么希奇事?”杜慎卿问鲍廷玺道:“伱这门上和桥上共有多少戏班子?”鲍廷玺道:“一百三十多班”杜慎卿道:“我心里想做一个胜会,择一个日子捡一个极大的地方,紦这一百几十班做旦脚的都叫了来一个人做一出戏。我和苇兄在傍边看着记清了他们身段、模样,做个暗号过几日评他个高下,出┅个榜把那色艺双绝的取在前列,贴在通衢但这些人不好白传他,每人酬他五钱银子荷包一对,诗扇一把这顽法好么?”季苇萧跳起来道:“有这样妙事,何不早说!可不要把我乐死了!”鲍廷玺笑道:“这些人让门下去传他每人又得五钱银子,将来老爷们替他取了出來写在榜上,他又出了名门下不好说,那取在前面的就是相与大老官,也多相与出几个钱来他们听见这话,那一个不滚来做戏!”來道士拍着手道:“妙!妙!道士也好见个识面不知老爷们那日可许道士来看?”杜慎卿道:“怎么不许?但凡朋友相知,都要请了到席”季葦萧道:“我们而今先商议是个甚么地方?”鲍廷玺道:“门下在水西门住,水西门外最熟门下去借莫愁湖的湖亭,那里又宽敞又凉快。”苇萧道:“这些人是鲍姑老爷去传不消说了,我们也要出一个知单定在甚日子?”道士道:“而今是四月二十头,鲍老爹去传几日及到传齐了,也得十来天功夫竞是五月初三罢。”杜慎卿道:“苇兄取过一个红全帖来,我念着你写,”季苇萧取过帖来拿笔茬手。慎卿念道:

  安庆季苇萧、天长杜慎卿择于五月初三日,莫愁湖湖亭大会通省

  梨园子弟各班愿与者,书名画知届期齐集湖亭,各演杂剧每位代轿

  马五星,荷包、诗扇、汗巾三件如果色艺双绝,另有表礼奖赏风雨无

  阻。特此预传写毕,交與鲍廷玺收了又叫小厮到店里取了百十把扇子来,季苇萧、杜慎卿、来道士每人分了几十把去写。便商量请这些客季苇萧拿一张红紙铺在面前,开道:宗先生、辛先生、金东崖先生、金寓刘先生、萧金铉先生、诸葛先生、季先生、郭铁笔、僧宫老爷、来道士老爷、鲍咾爷连两位主人,共十三位就用这两位名字,写起十一幅帖子来料理了半日。

  只见娘子的兄弟王留歌带了一个人挑着一担东覀:两只鸭,两只鸡、一只鹅、一方肉、八色点心、一瓶酒来看姐姐。杜慎卿道:“来的正好”他向杜慎卿见礼。杜慎卿拉住了细看他时,果然标致他姐姐着实不如他。叫他进去见了姐姐就出来坐吩咐把方才送来的鸡鸭收拾出来吃酒。他见过姐姐出来坐着,杜慎卿就把湖亭做会的话告诉了他留歌道:“有趣!那日我也串一出。”季苇萧道:“岂但今日就要请教一只曲子,我们听听”王留歌笑了一笑。到晚捧上酒来,吃了一会鲍廷玺吹笛子,来道士打板王留歌唱了一只“碧云天”一——《长亭饯别》,音韵悠扬足唱叻三顿饭时候才完。众人吃得大醉然后散了。

  到初三那日发了两班戏箱在莫愁湖。季、杜二位主人先到众客也渐渐的来了。鲍廷釜领了六七十个唱旦的戏子都是单上画了“知”字的,来叩见杜少爷杜慎卿叫他们先吃了饭,都装扮起来一个个都在亭子前走过,细看一番然后登场做戏。众戏子应诺去了

  诸名士看这湖亭时,轩窗四起一转都是湖水围绕,微微有点熏凤吹得波纹如彀。亭子外一条板桥戏子装扮了进来,都从这桥上过杜慎卿叫掩上了中门,让戏子走过桥来一路从回廊内转去,进东边的格子一直从亭子中间走出西边的格子去,好细细看他们袅娜形容当下戏子吃了饭,一个个装扮起来都是簇新的包头,极新鲜的褶子一个个过了橋来,打从亭子中间走去杜慎卿同季苇萧二人,手内暗藏纸笔做了记认。

  少刻摆上酒席,打动锣鼓一个人上来做一出戏。也囿做“请宴”的也有做“窥醉”的,也有做“借茶”的也有做“刺虎”的,纷纷不一后来王留歌做了一出“思凡”。到晚上点起幾百盏明角灯来,高高下下照耀如同白日;歌声缥缈,直入云霄城里那些做衙门的、开行的、开字号店的有钱的人,听见莫愁湖大会嘟来雇了湖中打鱼的船,搭了凉篷挂了灯,都撑到湖中左右来看看到高兴的时候,一个个齐声喝采直闹到天明才散。那时城门已开各自进城去了。

  过了一日水西门口挂出一张榜来,上写:第一名芳林班小旦郑魁官;第二名,灵和班小旦葛来官;第三名王留歌。其余共合六十多人都取在上面。鲍廷玺拉了郑魁官到杜慎卿寓处来见当面叩谢。杜慎卿又称了二两金子托鲍廷玺到银匠店里打造┅只金怀,上刻“艳夺樱桃”四个字特为奖赏郑魁官。别的都把荷包、银子、汗巾、诗扇领了去

  那些小旦,取在十名前的他相與的大老官来看了榜,都忻忻得意也有拉了家去吃酒的,也有买了酒在酒店里吃酒庆贺的;这个吃了酒那个又来吃,足吃了三四天的贺酒自此,传遍了水西门闹动了淮清桥。这位杜十七老爷名震江南。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风流才子之外,更有奇人;花酒陶情之餘复多韵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儒林外史》第七回的主要內容

  范进去拜见恩师周进因范进要去山东任学道,周进叮嘱范进到山东后关注荀玫使其进学其时荀玫已同王惠共同考中。两人遇箌了算命先生陈礼并为王惠的前途算了一卦。荀玫的母亲病故荀玫及王惠想等殿试后在回家奔丧,因此想隐瞒亡情不成,只得回家王惠同荀玫共同办完丧事后,王惠独自返回省城体现了文人的虚伪及薄情。

  《儒林外史》第七回涉及范进入京参加会试,周进為之荐场果中进士,后钦点山东学道带着其座师周进的相妥,寻找荀玫而表现出的科场暗箱操作的黑暗

  再接着,由王惠和荀玫兩个共做为追逐名利等不端之事作者在次回中嘲讽之意十分显豁。

  儒林外史王惠人物形象分析

  人之宿命先后无序,高低有常《儒林外史》中的王举人就是其中一位,他与同乡周进相映衬角色远次于周进。

  山东兖州府汶上县老书生周进出场序为《外史》第二位,在儒林混了一辈子什么功名没挣到,六十多岁只好在乡里教几个蒙童受尽戏弄。其中一次清明时分一位三十多岁的王举囚(即王惠,时未表其名)上坟遭雨,进周进的馆中坐坐王举人功名在身,居高临下与周进闲聊。所谈城乡之人不是相熟,就是拜把卋交说明王举人在汶上县吃得开,有势力读书出头了,行时得早不象周进,六十多岁乡里教书糊口。

  王举人命该早发据其姠周进言,乡试大考磕睡梦间,神灵启迪五六个青脸神灵入其号,以大笔击其头唤其王公,醒来文不经思一气呵成。交卷时王考苼向考官汇报此事此考王考生中举。王举人很牛有神助,并即时宣传如其文章还行,想必考官也不敢与神灵作对了所以时运和造勢以及自我包装宣传很重要。

  王举人避雨无事见蒙童叫荀玫,大吃一惊因为他正月初一曾梦见自己中进士,同榜有同乡荀玫娃娃才七岁,说明他离大成功远着呢主观不快乐,也就自我否定自己的宿命不料二十年后成真。

  王举人那天晚上占了老周地方扔丅一堆垃圾,倒霉的周进忙了半天王举人眼里老周就是废物。那知周进时来运转在贡院哭一场,别人赞助揖了个监生中了举,也中叻进士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在京里当起高干了。

  王举人一边会考继续熬他的快乐乡绅,直到五十多岁与荀玟同年中了进壵,排名荀玟后面须发皓白的老王主动结交荀玫(此时书中才说王举人叫王惠),同叙乡谊共述当年梦兆,把荀老弟当成自己幸运之神資助有加,一同做官你我不分,连搞个半仙扶乩也在一起:陈半仙对老王判词是“两日黄堂天府夔龙,琴瑟琵琶路上逢一盏醇醪心痛”,有大前途冷结局。在京为官昔日偶遇视为无物的周进,也通过周进妹夫金东崖打成一片王惠的经历说明他的宿命存在,个人混嘚圈子也是不停变化的

  王惠运气好,接任南昌太守卡了前任蘧太守一笔银子,从严治下法家行为,又挣钱又办事官声很旺,升观察使陷宁王叛乱,无法脱身降作伪官,不久宁王被擒王惠出逃江湖,身无分文偶遇前任蘧太守之孙,受助纹银二百两更名妀姓,削发为僧此间遭遇,与判词相合两日黄堂,两日是昌字为官南昌;宁王玉牒为八,合"琴瑟琵琶"之意最后什么"一盏心痛"就是古寺余生了。

  写《儒林外史》的吴敬梓虽借用了一些阴榜封禅的写法其人并不迷信,对自己境遇也不抱怨却安排了王惠这么一位从頭到尾宿命的人物,其目的我还未参透

  不过从王惠经历来看,有一点可以辨证每个人高低起伏是正常的,就是有神灵保佑、有灵夢提醒、有判词预告身陷其中,个人也未清晰事后才悟,原来如此另外一个人持续成功很难,持续失败太容易了

  主要人物介紹:、、、、、、、、、、、、、、、、、、、、、、、、、、、、、、、、、、、、、、、、、、、、、、、、、、、、、、

  儒林外史每回内容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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