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属于什么戏剧形式?

《赵氏孤儿》的前世今生(一)

《赵氏孤儿》是一个国人人人皆知、耳熟能详的故事,有许多著名的版本,一类为戏曲,一类为戏剧。
戏曲中,元代纪君祥所著《赵氏孤儿大报仇》最为著名,明代徐元的《八义记》影响也很广泛。《赵氏孤儿》,又名《搜孤救孤》、《程婴救孤》、《八义记》,京剧、秦腔、豫剧、越剧、山西梆子、河北梆子、潮剧等都有不同的版本演出。新中国由王雁改编创作,马连良饰程婴,谭富英饰赵盾,张君秋饰庄姬,裘盛戎饰魏绛,这一版本的京剧《赵氏孤儿》可谓集大成者,许多京剧爱好者都好唱一口“我魏绛~”,学的应该是裘老板的味道。豫剧版本的电影《程婴救孤》,获得了2009年华表奖“优秀戏曲片奖”;这一年获得最佳导演的,恰好是陈凯歌。
伏尔泰据此题材改编的《中国孤儿》,令这个故事享有了世界声誉。中国话剧也多次演出《赵氏孤儿》。80年代北京电影学院85“明星班”(唐国强、寇振海、赵静等)和87班(张嘉译、王全安、徐琳等)演出过《赵氏孤儿》。21世纪,北京人艺演出金海曙编剧、林兆华导演的《赵氏孤儿》(濮存昕、何冰、徐帆等),后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07班又演出过这个版本;之后不久,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出田沁鑫编剧、导演的《赵氏孤儿》(倪大宏、韩童生、翟小兴等)。家兄赵寰宇在国话版本中扮演晋景公,属于反基调表演的典范;而袁泉在即将演出前的排练中受伤,遗憾地退出了演出。此外,各地方院团、院校也都演出过《赵氏孤儿》的全本、改编本或者片段。
由于《赵氏孤儿》的中国影响广泛,许多人认为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故事。由于《史记》中确实有相关的记载,令人加深了这一印象。
  实际上,《赵氏孤儿》的故事,基本上依照战国、汉代的传说,由宋(南戏)、元(杂剧)、明(传奇)、清(皮黄)几朝的文学艺术家创编而出,并非真实存在的历史事件。换言之,《赵氏孤儿》是一个艺术虚构的故事,屠岸贾、程婴、公孙杵臼等恐怕都是“查无此人”,至于鉏麑、提弥明、灵辄,基本更不会存在。韩厥、赵朔、庄姬、魏绛、赵武等则是历史人物,但和剧中形象大为不同,比如庄姬,历史上正是她制造了对部分赵氏宗族的大屠杀。
  为什么战国、汉代的只言片语,在宋元间汇成了悲剧的激流?
  两宋富弱,一直被北方民族欺压,直致沦陷亡国。亿万子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愤怨之气聚集,报仇复国的血誓,借民间戏文的样式存身。一千多年前的春秋稗史,成为了绝好的依托。观《赵氏孤儿》故事,无处不寄托着对灭亡的愤怒、忠贞的向往、义士的呼唤,甚至杀戮的渴望。在那个时节,估计《赵氏孤儿》也会被当作反元复宋的“教材”,深入南北乡间演出,成功地动员、教育了大批普通百姓;程婴和公孙杵臼,成为草泽间的偶像英雄。
  历史上“赵氏孤儿”的真相,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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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孤儿》的前世今生(二)真相
  “赵氏孤儿”故事的主要来源,是司马迁《史记》,具体的说,是《史记》中的《赵世家》。司马迁在写作这一段时,主要依据为《国语》、《左传》、《春秋》中的点滴记载。对这些原始素材,司马迁进行了加工,这一加工,使得“赵氏孤儿”更象是传奇故事,而非历史。自然,对于《史记》一书的评价,历来认为其史学与文学并重,换言之,就是有浓厚的小说色彩。
  综合各方面史料,“赵氏孤儿”故事中的事件、人物、时间、地点等都对不上号,就连同属《史记》的《赵世家》和《晋世家》等亦矛盾重重。
  重要疑点是:屠岸贾此人来路不明;司寇的官职在三军六卿制的晋国不算什么大官,很难左右国家决策;赵朔早已去世,不可能在下宫被杀;庄姬没有死,一直在养育赵武;在《赵世家》记载的屠杀事件的晋景公三年(前597年)之后,所谓被杀的诸多赵氏人物依旧活跃在历史记录上。
  最重要的问题是,后世史学家推导出屠杀赵氏事件并不是《赵世家》所载时间,而是约为前583年,赵武复立的时间则约为前581年,根本就没有程婴藏孤复仇15年或者20年的时间周期。
  实际上,后世史学家早已经研究清楚了“赵氏孤儿”历史的来龙去脉,并取得了共识。《史记》的慷慨悲歌的“八义记”,其实只是呼唤正气的一则故事。
  真正的历史如何呢?
  赵衰是跟随重耳(晋文公)出逃的重臣,归国后被重用。他的翟国妻子(叔傀)所生儿子为赵盾,后来的晋国妻子(赵姬)所生儿子为赵同、赵括、赵婴齐。赵盾为相国(中军帅),掌握大权;但在赵氏宗族内,主动出让宗主权,奉同、括、婴齐为大宗,自居小宗。赵盾的儿子赵朔娶了晋公之女,生下儿子赵武,但早死,谥号为“庄”,因而其妻被称为庄姬(晋国国公姓姬)。庄姬和堂叔叔赵婴齐通奸,赵同、赵括得知后放逐并杀死了婴齐。庄姬一为报复,二为夺回赵氏大宗地位,入宫诬告赵同、赵括谋反。适时景公正准备清算赵盾时代杀害灵公的事件,而栾、卻为首的其他众卿落井下石,于是攻杀了赵同、赵括家族。赵武跟随庄姬住在宫中毫发无伤。约两年后,赵武继承了赵氏在三军六卿中的位置,同时夺回了赵氏大宗的宗族主导权。
  这就是“赵氏孤儿”的真相,有赵氏血史,没有孤儿故事。
  “撞槐”、“灵獒”、“车轮”、“药箱”,这些人们熟知的桥段,其实是司马迁搜集整理的春秋、战国、秦汉间民间流行的故事。《史记》中事实上已经包含了原本历史真相的“正史”,但同时也登载了“搜孤救孤”的“稗史”。随着时间的流转,正史越来越不为人知,稗史却日益发扬光大——这也是文学艺术的巨大力量之体现。
  因而,在电影《赵氏孤儿》的创作中,并不用特别在意历史细节的准确和对位,因为所谓“历史”就是假的。赵盾、赵朔是否同时遇难?庄姬公主的称谓是否准确?韩厥属于哪一阵营?程婴究竟名满天下还是草泽医士?屠岸贾的前史如何?藏山是否在今盂县。并不用过度推究。而其他许多似已形成定式的认识,则是后世文学艺术家们编创的结果,亦不成为历史羁绊。
  电影《赵氏孤儿》,在中国文化的积淀中,寻找到一个新的起点。
  陈凯歌称之为:现代电影。

  你们说的东西文学性太强了,连《史记》、《国语》、《左传》、《春秋》都出来了!

  最近工作忙,没时间继续。(三)和(四)基本上会是人物分析和历史细节分析。

  年内第一期待的国产影片就是这个了。必看。对陈凯歌还是抱有希望的,毕竟有霸王别姬在那儿放着。

  《赵氏孤儿》的前世今生(三)人物上
已重新编辑,在后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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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所以我的表述是帅(将),因为有一些(通俗)表述中用的是帅。
  后一件事没说太清楚,是那么回事。赵括被清洗掉之后,赵盾朔武这一枝又变回了大宗。至于射杀灵公的赵穿那一枝到没什么事,一直传到邯郸午。

  《赵氏孤儿》的前世今生(三)人物下
已重新编辑,在后重发。

  《赵氏孤儿》的前世今生(四)若干历史细节问题
  第一个,就是有没有骑兵?
  春秋时期,各国的主力部队以战车兵+徒附(步兵)为主,作战方式类似于现代的步坦协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春秋时期仅仅有以上两个兵种。由于国土庞大,民族复杂,各国也设有一些另类兵种,其中最重要的,是南方各国的水军和北方各国的骑兵。晋国是北方山地国家,国民主干为周移民,但在兼并战争中吸收了大量异族人,特别是北方各地的戎狄,如白狄(含鲜虞)、赤狄(含东山皋落)。在晋国的“改革开放运动”和战争中,大量异族融入了晋国,一方面成为国人和野人,另一方面成为各个新开拓殖民地——“县”(悬)的居民。为了山地作战的便利,晋国开创了三军之外的三行,上行、中行、下行,就是徒步作战的山地部队。在三军三行(亦即六军)中都设有少量骑兵,主要任务是侦察、传令等,不是主力作战部队。其兵员,相当部分来自于异族——到汉、晋、唐依旧如此。
  骑兵是有的,不算多。甚至可以猜测,屠岸贾出身于异族骑兵部队——六军都被各大家族把持着,屠岸姓的新附民是很难找到升迁机会的——想一想屠岸贾在马厩中的那些日子,再看看电影中屠岸府中永远都有的马。
  只是,春秋时期的骑兵,骑的是光背马,没有马鞍也没有马蹬(虽然现代推测早在周就有木制马蹬),但这个史实,世界各国电影都没法表现出来——如今已经没有有能力骑光背马作战的骑师了。
  面条的事,前边说过了。
  桃园台。桃园台是晋灵公的行宫,在绛都城墙外——此时的绛都应该在今日翼城。晋国首都绛,前后至少有四个地方:绛、新绛、翼城、新田,赵氏孤儿故事的发生地,不是很清楚,还请史家指点。
  桃源台在城外就对了,因为城门外往往是商品交易的集散地,才会有大量民众聚集,才会有晋灵公弹弓打百姓的故事。电影中模糊了桃源台的地理位置,且标注为桃园行宫。那个形状特异的弹弓,也是专门设计的。
  下宫与离塾。“搜下宫”和“下宫之难”,几乎就是赵氏孤儿故事的代名词。然而,这其中产生了问题。按照《史记》等典籍,下宫应该是赵氏的居住地,屠岸贾因此矫旨引诸将(栾郤等家族)攻杀赵氏。然而,赵氏聚居地为什么能够被称为“宫”,是一个疑问。同时,赵氏被攻杀,庄姬却并未被涉及,在电影中还需要见到血战得脱的赵朔、生下孤儿,他们的居所,当不在下宫中。这就需要设计一处类似于后世“驸马府”性质的专门居所。于是,这一处居所被命名为“离墅”,墅字自然指别墅,而“离”,则是借用了《易经》中的“离卦”概念。此卦虽然属中上卦,却有“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的变数。
  围棋。春秋前已经有围棋。当时围棋,设有座子,也就是在各个角的“四四位”设有固定黑白子。棋子一黑一白,一设为木质,实为暗红色,选用比石头还要沉的木料;一设为石质,白色。一黑一白,一木一石,也存在着辩证法。
  春秋时有挂起的摇篮吗?有。史集有记载。
  程婴身份为医士,那时节药铺是什么样子?按照史料和传说中的描绘,早年间国人已经懂得使用后世几乎所有中草药;之后的岁月中,失传的方剂多,新创的东西少。因此,程婴的药铺,要博大而传神,请特别注意那些龟鳖类的药物。
  春秋有没有弩?已经有了,晋国是使用弩的大家,后来,韩弩成为战国第一弩,正是继承了晋弩的传统——但并没有阻住韩国亡国,韩非罹难——所以,韩厥要用弩。
  有没有箭蠓?以及朱砂、牛血?这个,是电影的创造。
  赤狄来袭,有没有铠甲?应该没有,但是电影中有。赤狄本来是未开化的民族,不会有细致打造的铠甲。假如红衣赤膊,反倒传神。但是电影中都是盔甲,这个不好。
  王劲松扮演的人物是谁呢?他叫“苏乾”,身份:谋士。这位爷,是老赵同班同学。

  听说有朋友看《赵氏孤儿》孤儿叫“程勃”而笑场,还问陈凯歌为什么给取这么个名字?这个是因为,至少打纪君祥那开始,这孤儿就叫“程勃”。

  第二海军   《国语》、《左传》、《春秋》
    几大流派的宗师都联合起来撒谎,太N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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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查阅原文,并查阅国内全部史学研究成果。

  免了,我没兴趣去翻阅近代“专家”的“论文”
  我只知道,古代的傻瓜为了写一句真话,有的被砍头,有的被割小JJ
  现在的专家都比较流行写假话骗钱

  正是《国语》、《左传》、《春秋》联手告诉了我们,历史上没有“赵氏孤儿”的故事,那是个“传说”。

  《赵氏孤儿》的前世今生(三)人物
  程婴和公孙杵臼基本上是民间传说中的人物,屠岸贾来路不明,庄姬实为淫娃荡妇,赵朔早已不在人世——甚至有人推断赵武本是赵婴齐和庄姬的私生子。做故事叙述的“赵氏孤儿”,早已不再是历史再现,而是寄托了一代代国人精神向往的忠义千秋。在此,便不用特意追求历史考古,而要在独立的语境下探究电影的叙事方法。
  实际上,历史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次要信息量,这些看似次要的信息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2010年讲述“赵氏孤儿”故事的策略。
  国人说八是个泛指,八代表了N多忠臣烈士。在《八义记》和各种民间故事中,扶助赵氏的义士共有八人,但版本不同。得到公认的是:
  提弥明:“闹朝扑犬”的主人公,被乱刃分身。
  灵辄:从晋公卫队中反正,帮助赵盾逃脱,托着车轴奔跑的前“饿夫”。
  韩厥:受过赵家恩惠的青年将领。
  此六人,基本上没有争议。
  剩下两人。其中之一,大部分文本中表述为魏绛。虽然历史上的魏绛和“赵氏孤儿”故事实在没什么关系,但人们愿意信那一段“我魏绛……”的二黄,也总盼着有这般忠义老臣回朝——估计是现实中太缺。
  最后一个,就有不同意见了。
  有的版本说是婴儿,有的版本说是送信的宫女卜凤;就是没有说是程婴妻的,这一点实在不公平。那个女人(海清饰)其实才是命运最悲惨的一个。
  这个名字首先便很可疑。在春秋时代,人物很少被连名带姓地称呼,基本上直呼其名。姓名的称呼方式在战国开始普及,秦汉蔚然成风。春秋时,只有大贵族才会被(典籍)称姓名,如赵盾、狐毛、晏婴,但很多时候连大贵族也不如此称呼,会被直呼其名(如:盾)、呼表字(如:贾季)、呼官职+名(如:太史偃)、呼封地+名(如:楼婴,就是赵婴齐)。普通百姓,一般都以名直接示人,如:灵辄、州绰、斐豹、豫让、要离。程婴一个平头百姓,忽然有了一个秦汉间的姓名,不免显现出“故事里的人”的特征。
  再者,程婴是赵氏门客,又被称为草泽医士。他的医生身份是在后代的戏剧中被强化的。总之,这是一个和赵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在春秋时期,真正的医生概念还没有形成,行医的多少和巫者身份重叠,这种现象后来在中国不同地域各民族中长期存在。程婴这个医生,应该有一点巫者之气,有眼光,探私密,还有些灵异的能力。但他没有进入到“士”的阶层。
  公孙杵臼不是老百姓,更不应该是门客。主要信息来自于,“公孙”和“中大夫”这两个关键词。在晋国及各国,公孙不是随便的姓氏,而是国公(晋是公国,所以不称国王)后代的专“姓”,是“公族”之“孙”,杵臼应该是姓姬的晋国贵族,并且应是善战的曲沃恒叔-庄公-武公世系的后人。中大夫这个“职称”则是典型的“中层干部”,相当于营团长。然而,公孙杵臼仅仅做到了中层,并没有一直升上去,此人的性格,必然恃勇傲物、刚正不群,并不擅长官场中的那一套。也只有如此人物,才能担得起营救赵氏孤儿的重任。因此,公孙杵臼不应该是一个糟老头子,而是一个曾经叱咤疆场、武功高强、贵族血统的“士”。
  此人在晋国不过是一个司寇。此司寇并非后世之司寇,晋国虽有司马、司空、司寇,却是权力相当有限的职位,如同法国人发明的“元帅”,开始仅仅是马倌,还没有变成三军司命。掌握晋国大权的,是三军六卿,也就是中军将、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增设三行(山地步兵军)时则有六军十二个卿,军事权和行政权高度统一。屠岸贾一个小小司寇,做不得那么大的事。屠杀赵氏的,是以栾书、郤锜为首的众卿。
  屠岸贾的爷爷屠岸夷,是晋献公(文公重耳之父)、晋惠公(重耳之弟)时期的将领,多次改换门庭、出卖旧主,后在秦晋龙门之战中被秦军擒杀。父亲一说为屠击,这里就有了问题。屠岸夷的姓应该是“屠岸”而不是“屠”,屠岸为晋国北方少数民族戎狄中一个部族的名号,晋国开国,长年向北征战,征服和招纳了大批戎狄人士进入晋国,屠岸种种当在此列。或许,屠岸夷和屠岸贾并非爷孙,而是一个部族被征召的代表而已。当时晋国的公卿位置,都被赵、韩、荀、栾、魏、士、郤、胥、羊舌、祁等家族把持着,屠岸边缘小姓,也就做个司寇一类的近臣了。
  屠岸夷擅马,又来自边地,有着浓厚的戎狄特征。屠岸贾应该也具备此方面的优长,这就自然和赵氏产生了冲突。赵氏的祖先季胜-造父-叔带,就是周王的养马官,后来奔晋(留在关中的一支后来开创了秦国)。同行相侵,屠岸和赵氏的矛盾,是先天注定的。或说屠岸贾曾经被放逐,妻子甚至为赵盾所杀,那么屠岸贾有了复仇的动力,便顺理成章。同时,屠岸贾并不杀光绛都婴儿,说明此人性格中尚有柔软的因素。他没有续娶,也没有后代——假如有,刚好和赵武同年龄,应该有史料记载——而是专心哺育程婴的“儿子”程勃/赵武,说明此人很有些人性的弱点,可以据此倒推其前史。
  按照各种文本中的“史料”,屠杀赵氏的时候,赵盾早已经去世了,《赵氏孤儿》的故事里出现赵盾,似为不妥。然而,赵氏被屠杀的第一主人公:赵朔,在历史记载中也早就去世了。历史和戏文发生了冲突。电影中,让赵盾和赵朔一齐登场,这是电影的一种设计,无可厚非。
  从桃园会、闹朝扑犬的故事开始,直到赵孤复立(电影改为了复仇),历史记载中前后有五个晋公,晋灵公(夷皋)、晋成公(黑臀)还是晋景公(獳)、晋厉公(寿曼)、晋悼公(周)。灵公和赵盾矛盾激烈,被赵盾从弟赵穿在桃园射杀,为屠杀赵氏埋下祸根。屠杀赵氏发生在成公时期。按照一部分史料,赵氏复立是在景公时期,也有一部分史料认为在悼公时期。厉公统治时期很短,被认为荒淫而被废立。如果按照世系记载讲述故事,登场晋公当有前后五人之多,显然不符合电影接受的基本规律,因此压缩为晋灵公、晋景公两位;灵公浓缩了灵公、成公两人,景公为继任主公的集约。注意:晋国的主公不能叫做王。
  庄姬该不该被称为庄姬公主呢?庄姬的名号,前文已说明出处;公主应该是后世的说法,似不应在春秋出现。到底是温顺良家,还是淫娃荡妇?电影基本选择了前者,但是埋了一小笔:晋公似乎有过将庄姬许配给屠岸贾的许诺。夺妻之恨,成了屠岸贾复仇的重要动机,他看到(被认为是)庄姬生下的骨肉时的心理活动,也更加复杂。有王学圻在,这点戏,不算事。
  韩厥本是个大忠义者。史书所载其幼年为赵氏所庇护,成年后报恩,在遭遇赵氏血祸时,拼死护遗孤,并在其15载成年后辅助复立。在此,陈凯歌做了一个巨大的调整:将赵氏的死党韩厥,改写成了屠岸贾的亲信。这位电影中的韩厥是一个转变型人物,在自己的困厄中一步步寻找着自我。
  电影《赵氏孤儿》中的很多人物,都在不停询问:我是谁?
  程婴妻的描写,本来就缺笔墨。这缺着的笔墨,似乎也正是历代文士的善良处,一个被迫交出自己骨肉的女性,怎么写都会违反人性。所以没有将她归入“八义”,反倒是对一个灵魂的“松绑”。
  提弥明和灵辄,设立为两个单面人物,足够了。
  赵武。这个孤儿,在历史和戏文中都是比较单线条的人物,在电影中,给他增添了不少80后的味道,或许是90后。
  这就是电影《赵氏孤儿》的15个人物:
  程婴、屠岸贾、公孙杵臼、庄姬、赵孤、程婴妻、韩厥、赵盾、赵朔、提弥明、灵辄、晋灵公、晋景公。
  且慢,这才13个,还有两个呢?
  一个是被唤做苏乾的谋士,是陈凯歌执意增添的人物,由我的同班同学王劲松扮演。
  一个是面条店的食客,由陈凯歌78班同年级的同学李耕扮演。耕哥,这位著名的“京城铁票友”,电影圈尽人皆知。

  等待其他版主给红脸,自己怎么能给自己红脸。替你把话说了。
  (特羡慕嫉妒恨中国电影吧?)

  好演员是不少,好演员的同班同学也跟着混口饭吃。

  作者:赵宁宇 回复日期: 16:12:33 
    等待其他版主给红脸,自己怎么能给自己红脸。替你把话说了。
    (特羡慕嫉妒恨中国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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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这就被代表了哈!
  有一个词是最能代表我对中国电影的全部情感,跟你用的羡慕嫉妒没一点关系,恨倒是有的——恨铁不成钢。

  搜罗半天,貌似为做学问,实则为陈导、红姐的新电影堵观众的嘴呢!老赵我辛辛苦苦、没日没夜交的这份作业,还算严谨吧?还算成功吧?我先把你们的嘴给堵上,我看你们挑毛病的时候还怎么拿不符合历史说事儿!看到时候你们还怎么挑毛病!
  不过,老赵同学忘了一条,观众真没几个有你这么有学问的,比如像我。我看电影就是看它的故事编的顺不顺溜,精彩不精彩,动人不动人而已。不管它是不是符合历史,有本事的,自然可以突破历史,突破演义,创作一部更经典的作品;如果没这本事,就老老实实按照已有的经典依葫芦画瓢,也是高难度的了。
  其实我也挺同情老赵的,做托也蛮辛苦的。没有技术含量吧,被骂;总算有点技术含量吧,依然被挑毛病。。。。这是做托的宿命,老赵,您老就从了吧。。。。。

  说的不太准确,我是把创作中进行的资料准备和大家分享,和大家探讨。虽然已经剧情满天飞,但我毕竟还不能剧透,只能先把各种比对过的历史资料堆在这里。

  恨铁不成钢是我们共同的心情。
  然而,作为教育工作者,我有一个经验跟大家分享:
  批评,辱骂,挖苦,从来都不会让一个青年有丝毫进步。
  学生们从来不接受。只能把他们推到相反的方向,人性的负面。
  我们对中国电影是这个道理
  程婴对赵孤也是这个道理。

  红脸的作用还真不是盖的,这个帖子没红脸,居然掉得找都找不到了。
  老鹰妈妈的鼓励和掌声,是为了让它在暴风雨中飞得更高对不对?老鹰妈妈为什么没有选择在暴风雨中给小鹰打伞,或者驮着小鹰飞?
  在年轻人成长的环境当中,只有鲜花,没有批评,老是一帆风顺,你觉得年轻人永远处于这样的环境可能吗?
  既然不可能,那为什么不让年轻人在真实的环境中历练?难道你每天报个假的晴天预报,就能让年轻人成长?
  况且,你的陈爷、红姐们在这圈中摸爬滚打2、30年了,还要像年轻人一样被呵护?难道在你的眼中,他们都不成熟、还没长大?还需要在暖箱中放一段时间?
  对于刚出学校、初出茅庐的新晋影人们,我们倒是应该多给鼓励,多给掌声的,比如当初的《黄土地》之陈凯歌、张艺谋们。现在么,我们如果还是把他们当新人般鼓励,那不是小瞧了他们吗?

  最近我看了两期杨澜访谈录,嘉宾是陈凯歌。我很感慨。为什么呢?
  因为其中有05年的某期对陈凯歌的采访。看看那时的陈凯歌,风趣、灵动、思维敏捷、神采飞扬,短短几段,几次把杨澜逗乐。再看5年后的陈凯歌,给我的感觉就是,残得太快了。。。。。58岁了,不过男人58岁不该这样啊。。。。

  文字看不下去,天,我还是去翻翻《史记》吧
  至于电影,《无极》之后,真的让我对陈凯歌的电影兴趣全无。
  而葛优,这些年冯小刚的电影造就了他,也捧杀了他,感觉他已经在小人物的嬉笑怒骂中定型了,演古装也是这么的喜剧
  偷句微薄上的话,让葛爷飞,孤儿勿扰!

  自然,对于《史记》一书的评价,历来认为其史学与文学并重,换言之,就是有浓厚的小说色彩。--------------------------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暂不论《史记》史学地位,其无可估量文学的价值就这样被您戏说成“小说”。
  小说是什么?不言自明。
  为了宣传《赵氏孤儿》还是您老价值观使然?
  您不就是想说,《赵氏孤儿》只是个传奇故事
  陈凯歌将古代传说演绎为“现代电影”,无可厚非吗?
  观众有意见的是你的电影里呈现怎样的价值观。
  您治下的影视版,乌烟瘴气,怪状连连。您老还要不时的买萌。
  有时间,回家看看红薯熟否,才是王道!

  楼上这位提到了价值观,您不觉得价值观这个词这对中国电影和中国电影人太奢侈、太沉重了吗?
  中国电影的现状就是,能把故事编圆了,或把故事说精彩了,或把故事说的能自然打动观众而不是咯吱观众,或不把中国发生的故事安到莎士比亚某个杯具中让观众看着别扭,已经是烧高香了。看看《赤壁》,那个矫情,就像几个木偶在那里说着不是人话的台词,干着前因后果逻辑严重不合理,观众边看心里边问自己无数个“为什么”的事情。赤壁之战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又不是不知道,让人这么糟蹋,观众能不愤怒吗?
  至于说价值观,我就根本没看好中国的电影导演有几个有这本事。《无极》倒是处处体现了、宣扬了价值观的,可是那简直跟普罗大众没毛的关系,那是几个吃饱饭没事干、完全生活在自己那个世界里,靠着一些价值观符号整出来的东西,自然让我等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看的不知所云啦。。。。

  本来,我对《让子弹飞》、《赵氏孤儿》、《西风烈》都有有些许期待。但是看到老赵这篇,立马感觉《赵氏孤儿》创作人员很没自信,于是对这部影片有些不好的预感。
  葛大爷真实炙手可热啊,今年竟然在三部贺岁大片中担纲。不知道这是创作班底的不自信,还是中国电影的悲哀?

  赵本山:一个葛优可怕,3个葛优就不可怕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是一个葛优三台戏。身后是三大导演华山论剑,身前是葛优过度消耗。而观众只会审美疲劳
  陈凯歌讲《赵氏孤儿》是颠覆是讲人性的。
  在我一个普通观众看来陈导又在银幕上讲着自己才听得懂的故事了。
  就如某人讲项羽就像那个时代的华盛顿。
  反正也不准备去接受“人性”的洗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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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比对《史记》中《赵世家》和《晋世家》中关于赵氏故事的矛盾处。
  再麻烦回答:屠杀我赵氏,《赵世家》记载杀掉的有赵朔、赵同、赵括、赵婴,为什么在其他地方,记载着赵朔早已死,赵婴也已死,而赵同等在之后的岁月中还在为晋军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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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电影除了不需要鲜花和掌声,什么都需要。
  最主要就是需要经费,和公平。
  我们的电影都是在极低的成本条件下拍摄的,但是在你和一些朋友看来,不是技术条件不足周期不足,而是不敬业,这个很成问题。
  公平,不说别的,说盗版。2010年开始,国内各电影公司开始严厉打击电视台盗版和网络盗版。稍一行动,正常收入立刻上升。这才开始。
  公平,是争回来的,不是骂回来的。

  因叙述人和语境的差异,历史被赋予不同的意义
  赵氏孤儿由《左传》的君臣争斗到《史记》的忠奸斗争
  当车轮滚过,一脸烟尘的路人
  指着远去的马车说:那其实是汽车
  我很无能但我同样也很害怕
  《赵氏孤儿》从陈导开拍就一直在关注,
  直到《南方周末》上看到陈导的解读。
  赵氏孤儿国恨家仇的正义之战解构为“因爱杀人”的自由选择。

B《娇红记》(刘东生,明初人)而《汉宫秋》是元代马致远的杂剧,《赵氏孤儿》是元代纪君祥的杂剧,《精忠谱》是清初洪升的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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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春秋大戏。戏中有一群感天动地、光照日月的千古义士。这支义薄云天的义士群体,至少从元代有戏剧始,就已浸入我们民族的骨髓,文明的血脉。千百年来一直感召着戏台下一茬茬陶醉其间的看客们,甚至征服了二百七十多年前高鼻子蓝眼睛的西洋艺术家,如德国诗人歌德、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英国谐剧作家默非等。如今它已成为各大剧种、各大流派久演不衰的经典大戏,甚至有人把它同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相提并论,至今人们仍在不停地对它进行重新演绎改编。王国维把它与《窦娥冤》并列,称之为:“即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也。”

这部大戏就是影响中国近千年的经典名剧——《赵氏孤儿》。

在这部荡气回肠的千古大戏中,昏君奢靡无道,奸臣穷凶极恶,忠良惨遭诛戮,义士舍身取义,慷慨悲壮,自始至终荡涤着一股磅礴的英雄主义冲天气势。为我们塑造出勇士锄麑、殿前太尉提弥明、桑下饿汉灵辄、草根郎中程婴、暮年烈士公孙杵臼、刚烈将军韩厥、社稷重臣赵盾和贞烈公主赵庄姬等一系列皇权时代楷模典范式人物。

千百年来,人们每每以该故事源自煌煌史家巨著《史记》为由,把它奉为深信不疑的历史真实。殊不知,完全真实的历史是个没有解的方程,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它真正的谜底。司马迁也不例外,自从他抛出这段悲壮的历史事件以来,围绕赵氏孤儿事件的真伪,历代学者们就踏上了孜孜不倦的漫漫求索路。自汉代王充的《论衡》始,到唐代李翰的《蒙求记》、刘知己的《史通》,宋代的《容斋随笔》、《困学纪闻》、《梁氏史记志疑》,一直到当今的各路学者专家,从未停止过对该事件探究与争鸣的脚步。

让我们继续沿着历代学者的足迹,走入卷帙浩繁的典籍黄卷,去亲近“赵氏孤儿”中一个个令我们灵魂悸动的久远先人吧!

一、锄麑、提弥明、灵辄——借问英雄何处

作为纪君祥大戏舞台上第一个披着夜色登场的勇士——锄麑(也作鉏麑),他的使命简单而残忍——奉奸臣屠岸贾之命夜刺赵盾,剪除其政坛上的冤家对头。然而,英雄的锄麑与莽撞刺客最大的区别是,在夜幕下的摇曳灯光中,他能一眼看出赵盾是位正气浩然的忠臣良将。侠肝义胆的勇士,竟一时不忍下手,毅然决然地一头撞向那棵似乎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老槐树,悲壮而死。

舞台上倒下一位刺客,看客们的心中站起了一位义士!大戏一开幕,就被一种愤懑悲怆的气氛所笼罩。锄麑第一个完成了皇权时代义士兼大侠形象的塑造使命。后来《铡美案》中的韩奇,就是锄麑不折不扣的形象翻版。

关于锄麑的刺杀行动,《国语·晋语五》的《赵宣子为政》和《史记·晋世家》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远没有大戏舞台上那么酣畅壮烈。不过史书与大戏的一点重要不同之处是,锄麑并非受屠岸贾雇凶杀人,而是奉国君晋灵公圣命行事。面对凛然正气的赵盾,老刺客突然遇到了新问题,《晋世家》中的他不禁喟然长叹:“杀忠臣,弃君命,罪一也。”正义感十足的他,既不愿杀忠臣,也不愿违君命,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样的罪过!义士只能用义气的手段了断此事——碰死了事!这就是侠客与恐怖主义组织的最大不同之处,但戏台下的看客们大都把这笔血债记在了奸臣屠岸贾的头上。

应该说,是纪君祥先生拭去了锄麑身上的历史尘埃,对他进行了重新包装演绎,一千五百多年后浓墨重彩地重新闪亮登场。戏台上的锄麑“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从而使上至皇族权贵、下至普通百姓,都欣然接受了这位英雄人物。从此,锄麑的舞台形象丰满正当起来,一代代国人认识了这位春秋时代的肝胆侠士。

纪君祥大戏中第二个闪亮登场的英雄叫提弥明(也作示眯明)。他是在屠岸贾放出饿犬神獒追扑赵盾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现身的。这位身居晋灵公殿前太尉要职的武官,比撞树的锄麑更富有正义感和超人胆略,竟明目张胆地在君王面前“弃君命”,临阵反戈,一瓜槌打断神獒的腰骨,随之力劈神獒,当场解了忠臣赵盾的燃眉之危。

赵盾趁机乘车逃跑,可他的驷马锦车已被蓄谋已久的屠岸贾提前偷走两匹马,卸掉一只轮子,动弹不得半步。在此危难之际,晋灵公的殿前卫士、当年受过赵盾一饭之恩的饿汉灵辄同时反水,挺身而出。他一臂抬起车轴,一手挥鞭驭马,一路狂奔,杀出重围,救下赵盾一命。

灵辄是纪先生大戏中第三位登台亮相的慷慨勇士。

激战中提弥明被晋灵公的卫戍部队杀死,弃君命者,终遭君诛;灵辄不知所终,即使再回到桑树底下,估计也做不成他的潇洒饿汉了。

戏台上个性如此鲜明的二位英雄,在《史记》中却是隐隐约约,模棱两可的形象。《赵世家》仅提到“桑下饿人”回身救顿,而不见饿人姓名。《晋世家》仅提及提弥明一人而不见灵辄现身,而此处的提弥明成了灵公的厨师,根本不见戏台中二人精彩搏杀的救顿场景。有学者说,这是司马迁把灵辄和提弥明二人混为了一谈,致使《史记》中的英雄都仅以含糊其词的桑下饿人身份出现。

在此稍前的《吕氏春秋·报更》中记载的桑下饿人同样没有姓名,只是以“何以为名,臣骫桑下之饿人也”,自报家门。后来的散文家刘向在《说苑·复恩》中,也记载过赵盾救治桑下饿人之事,但饿人在《说苑》中依旧没有名字,故事仅以“赳赳武夫,公候干城。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而作结。唯有更早的《左传·宣公二年》指出过桑下饿人为灵辄,并提及提弥明杀獒救盾之事,使我们终于得以在正史中找到了义士的名字。

学者们尚且如此木讷,而不读书的普通百姓们,更难得识其庐山真面目了。还是该感谢纪君祥先生,是他让二位英雄高大鲜活起来,走入芸芸众生的视野。在游侠辈出的春秋时代,出现提弥明、灵辄这样的侠客并不奇怪。

同样,史书中二位义士勇救赵顿的业绩,与纪先生笔下的奸臣屠岸贾没有关系。欲置赵盾于死地的仍是晋灵公本人。可见当时国君灵公与权臣赵盾之间的矛盾已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这才导致了后来赵盾的弟弟赵穿弑杀灵公,继任的景公诛杀赵氏所谓的“赵氏孤儿”事件的最终爆发。

纪君祥大戏中的韩厥形象更为高大闪光,他大义凛然,舍生取义,不但仗义放走义士程婴,而且为打消程婴救孤的后顾之忧,慷慨自刎。刚烈不折的韩厥,像苍穹中一颗耀眼的流星,为人世间掠过一道凛然的正义蓝光之后,便匆匆消失在重重帷幕的舞台深处。

其实,这更是纪君祥先生一手包装的典型戏剧式英雄。可韩厥压根儿不是《铡美案》中韩奇式的小人物,在铿锵激越的舞台上一死了之后,便能消失于岁月的漫漫尘埃,再无人问津。史书上的韩厥,不但没有自杀,而且一直是晋国政坛上炙手可热的专权六卿贵族之一。他不仅是赵氏灭族的铁杆儿反对派,还是极力扶植赵氏重新崛起晋国政坛的幕后策划与支持者,更是战国七雄之一韩国的开山掌门人——赫赫有名的韩献子。如果他当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自杀了,就不会再有后来的赵氏崛起,三家分晋,以及登上战国历史舞台纵横捭阖的韩国。

实际上,韩厥与赵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政治渊源。早在《国语》的《晋语》五——《赵宣子为政》中就有赵盾举荐韩厥为晋军司马,以及韩厥在河曲之战中严格执法,力斩赵盾车夫的记载。赵盾非但不怪罪韩厥,反而大加赞赏。韩厥也由此成为司马一姓的鼻祖。从此韩厥在赵盾的扶持下,在晋国政坛扶摇直上,成为赵氏牢不可破的政坛同盟军。各种史书对韩厥政坛活动的记载更是络绎不绝。

让他慷慨赴死,是纪君祥给他,也给历史及后来的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正是由于韩厥与赵氏之间的这层政治联盟,《史记》称,当赵氏被诛族时,韩厥极力为赵氏辩解,力阻屠岸贾,并及时向赵朔通风报信。他的努力失败后假称有病,闭门不出,以示抗议。据《左传》及相关史料分析,仅仅两年后,韩厥利用晋景公病重期间做的恶梦,大做文章。他引经据典,含沙射影,极尽口舌之功,甚至不惜安排亲信装神弄鬼,对景公连唬带吓,恩威并施,终于得以为赵氏平反昭雪。可以说政坛地位显赫的韩厥,才是赵氏复兴至为关键的人物。

是纪君祥先生刻意拔高了专权贵族们的道德情操,为他的传世大戏添一份悲壮色彩而已。

三、莫须有的程婴与公孙杵臼

程婴和公孙杵臼,无疑是纪君祥这部经典大戏中最有分量、最出彩的明星大腕儿。

在这部大戏中,程婴是个身份卑微的地道小人物——草泽郎中。他只是贵族赵朔一位游走江湖的布衣朋友,可正是这位不起眼的草根小人物,胸怀王公贵族不可能有的仁心仁术,用自己卑微的孱弱双肩,扛起了赵氏救孤复兴的猎猎大旗。

他第一时间赶到下宫,把孤儿藏入药箱,带离险境;慷慨陈词,说服宫门守将韩厥,大义放行,慷慨自刎;他吞下血泪,缴出襁褓中嗷嗷待哺的亲生幼子,桃李代僵,换下孤儿赵武;救孤双簧戏,他选择了公孙杵臼认为难办的抚孤复仇;他红心白脸,忍辱负重,用小人物的可怜尊严,换取了奸贼屠岸贾的信任,才得以苟延残喘,苟活于世。

在孤儿幸福成长的十几年漫长岁月中,他独自吞咽着卖孤求荣的恶名、戟指唾骂的侮辱,在生不如死的政坛魔爪下左右逢源,含辛茹苦,终于把孤儿赵武拉扯成人。为使一张白纸般的赵武燃起复仇的烈焰,他煞费苦心,画图说古,痛说家史,控诉奸佞,终于策动懵懂的赵武,挥舞起复仇的利剑,杀向十恶不赦的屠岸贾。当赵武如日中天登上晋国权贵豪门的风光舞台时,本该坐享富贵的程婴却悲壮自杀,赴阴曹地府向他的同道盟友韩厥、公孙杵臼,还有托孤的好友——赵朔夫妇,报告托孤的胜利消息去了!

大戏中的退休老臣公孙杵臼,本已归隐山林,万事无忧,任凭庙堂之上波诡云谲,血肉横飞,与他已毫不相干。可纪先生这部大戏中的义士没有一个是官场油条,哼哈先生,公孙老人虽已烈士暮年,但血性依然刚烈如火,足以使朝堂上那些荷枪执戟的各路将军贵族们黯然失色。苍髯公孙闻讯挺身而出,白发与银须共舞,与程婴的双簧戏配合得鬼哭神泣,天地动容。老迈之躯被屠岸贾“打的来不知一个颠倒”。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岂能“熬的住这三推六问”?最终老义士酣畅淋漓地选择了他认为简单的任务——为救孤儿轰然撞阶献身。

这部经典悲剧瞬间推向高潮!二位义薄云天的千古义士,从此光照日月,润泽后世,共同托起了这部大戏惊心动魄的不朽灵魂!

但翻开《史记·赵世家》,程婴的形象反差,就像吃了苍蝇一样令人倒胃。不但韩厥未死,而且程婴桃李代僵,献出自己宝贝儿子的事,也压根儿就从未发生过,而是纪先生移花接木式的乾坤大转移。司马迁明确告诉我们,“乃二人(程婴、公孙)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衣以文葆,匿山中。”(《史记·赵世家》)是程婴伙同公孙杵臼,把“谋取”的“他人婴儿”慷慨缴给了屠岸贾!这事与戏台上程婴的同龄幼子没有丝毫关系。这不能不令我们世代敬仰的义士形象注水,英雄气概褪色。

更为遗憾的是,这部取材于《史记》的经典大戏,不知寄托过多少仁人志士理想化身的程婴和公孙杵臼,被众多的学者指出,这是司马迁杜撰出来的彻头彻尾的小说式人物。翻开《史记》,其中的《晋世家》对二位义士只字未提,《韩世家》仅有躲躲闪闪的寥寥数字,就一笔带过,唯有《赵世家》详细记载了两位敢死志士的英雄壮举。其他或前或后如《左传》之类的相关史书,更是无从谈起。这只能成为令人遗憾的历史孤证,其说服力大打折扣。

并且司马迁的《赵世家》还有一个奇怪现象,那就是从赵氏先祖中衍到赵简子之父赵景叔,时间跨度起码涉及到赵氏家族二十多代,太史公共用了两千多字,单赵氏孤儿的故事居然占据了一半的篇幅。且赵朔之前和之后的事情都叙述得非常简单,唯独这个事件故事性极强。整个事件过程、人物对话,完全是小说式的生动语言,不能不令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程婴把屠岸贾带到山中,随便指着一个叫公孙杵臼的老头儿,说他怀中的孩子就是赵武,并要求屠岸贾给他一千金的赏赐,狡诈的屠岸贾能相信吗?其实程婴完全可以把假孤儿直接放在赵庄姬的下宫,然后带着屠岸贾来杀,这样还可以使公孙老人免去一死之灾。

看来,惨遭汉武帝摧残的司马迁,在叙述这段洋溢着英雄主义悲壮色彩的历史时,还是过多地融入了他个人的人生理念和道德取向。面对尘世中太多的邪恶与不公,他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多么渴望有程婴、公孙杵臼之类的侠客义士从天而降,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去踏翻世间那些张牙舞爪的鬼魅魍魉。

四、假烈女 真淫妇

在我们击节感叹舞台上一个个男性英雄义士的同时,一定也不会忘记那位同样慷慨悲壮的贞节烈女——庄姬公主。

当赵朔被屠岸贾假传圣旨,赐三般朝典自杀身亡后,孑然一身的公主没有被黑云压城的血腥阴霾所吓倒,而是“遇急思亲戚,临危托故人”,把高贵的王室贵族之膝,跪向了卑微的草根郎中程婴:“你则可怜见俺赵家三百口,都在这孩子身上哩!”“你怎生将这个孩儿掩藏出去,久后成人长大,与他赵氏报仇。”

当程婴表露出她娇嫩的金枝玉叶难以承受屠岸贾的残酷拷问时,公主的表现同样不逊色于一个个慷慨赴死的男性义士,只一句“罢,罢,罢,我教你去的放心”,掷地铿然有声,转身慷慨自缢。以死来取信并托孤于程婴,彻底打消了程婴的担心和疑虑。同时也体现了这位刚烈女子对其丈夫的那腔深情大义:“他父亲身在刀头死”,“为母的也相随一命亡!”

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死的同样悲天怆地,摄人魂魄!后来明代传奇作家徐元久创作的《八义记》,其中“一义”就是这位刚烈贞节的庄姬公主。

司马迁《赵世家》中的庄姬公主可没有纪君祥笔下这么刚烈侠义,她只管生下赵武,剩下的工作都是程婴操办的事。

其实在庄姬问题上,我们大家都让纪君祥给蒙蔽忽悠了。戏是养眼好看了,可原谅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蛇蝎般坏女人。《左传》及历代学者们众口一词地指出,庄姬根本不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而是这起事件彻头彻尾的始作俑者,赵氏灭族最直接的罪魁祸首。如果还能在她身上读出什么贞节侠义,那简直就是对所有义士英灵的摧残与亵渎!

幸亏还有更老的《左传》白纸黑字地记着这事:

鲁成公四年(前587年):“晋赵婴通于赵庄姬。”——赵婴与赵庄姬勾搭成奸。

鲁成公五年(前586年):“原、屏放诸齐”,“之明日而亡。”——原、屏即赵同、赵括,因此将赵婴放逐到齐地,不久赵婴客死他乡。

鲁成公八年(前583年):“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谮之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征。六月,晋讨赵同、赵括。……以其田与祁奚。”——赵庄姬因情夫赵婴被逐而死之故,怀恨在心,三年后向晋侯诬告赵同、赵括将要犯上作乱,政敌栾氏和郤氏趁机出面做伪证,倾轧二赵。于是,当年六月赵同、赵括被晋侯所灭,其家产划拨给了祁奚。

《左传》的这段记载清晰地告诉我们一个完全不同于《史记》的另一版 “赵氏孤儿”,已被众多的历史学者揭示并认可。这完全是赵氏集团萧墙之内一起彻头彻尾的乱伦加火并事件,直接导致了赵同、赵括的灭族惨祸。

相关史料显示,赵同、赵括与赵婴是亲哥仨,与赵盾是同父异母兄弟,都是赵衰的儿子,赵朔的叔叔。赵朔英年早逝后,庄姬公主耐不住青春寂寞,红杏出墙,与丈夫的叔叔赵婴勾搭成奸。作为家族掌门人的赵同、赵括,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乱伦之风的蔓延,辱没赵氏门庭,于是行使起掌门的权力,把赵婴流放到齐地,致使赵婴客死他乡。由此遭到庄姬的疯狂报复,凭借其公主的特权身份,向晋景公告赵同、赵括的黑状,诬陷他们哥俩要犯上作乱。同时,也得到赵氏的政敌栾氏和郤氏家族的大力支持,因此赵括、赵同两家遭到了灭族之灾,田产也都转给了祁奚

同时,在《国语·晋语六》中韩厥也说:“昔吾畜于赵氏,赵孟姬之谗,吾能违兵”。赵孟姬就是庄姬,再次旁证了庄姬的罪恶。在这次灭赵行动中,韩厥按兵不动,没有落井下石。至此,庄姬公主狰狞肮脏的嘴脸,已是一览无余。

说她是假烈女,真淫妇,应该没有冤枉她!

纪君祥是写戏的,戏要编排的好看,这或许无可厚非,而万世敬仰的太师公,在《史记》中不但对庄姬的通奸和诬陷行为只字未提,还把她的罪责全都安在那个叫屠岸贾的头上。并让屠岸贾三番五次兴风作浪,翻出当年“赵盾轼其君”的历史旧账,假传王命,擅自发兵屠杀了赵同、赵括、赵婴、赵朔整整四家,并非《左传》中提到的赵同、赵括两家,极大渲染了这起事件的戏剧色彩及血腥程度。

其实,无论是司马迁,还是纪君祥,都在这段事件中过多地掺入了个人浓烈的感情色彩,把舍生取义、重信守义的道德光环无限放大,从而掉入小说戏剧的俗套巢臼,让人们仅仅停留在其张扬的道德层面上回味反刍,而忽略其背后真正的深层次历史密码。

沉重的历史真相远非如此富有道德传奇色彩,而是有其自身残酷血腥的逻辑规律。庄姬的诬陷仅仅是事件的导火索,根本原因应归结于赵氏家族在晋国政坛上势力的无限膨胀,一族独大,以致无人能与之比肩,已严重威胁了晋国国君及其他同僚的切身利益。

物极必反,盈极必亏,同样适用于赵氏一门。

赵氏家族从赵盾这代起,就开始了独揽晋国朝纲、左右王国政局的专权时代。“如夏日之可畏”的赵盾,远没有其“如冬日之可爱”的父亲赵衰那样高风亮节般的政治风范。他一上台就排挤他人,打击异己,培植自己的亲信,一权独大,擅自废立新君。先驱逐了与赵氏争权的狐氏,后又提拔了自己的亲信韩厥。晋襄公死后,他敢犯“先君之余威”,不立襄公的嫡太子夷皋为君;不顾王后及其他卿族大夫的反对,擅立襄公的庶弟公子雍为王。虽然最终未能成功,但足以显示其在晋国政坛一权独大、令君权旁落的跋扈之威。他严修政令,整肃刑狱,追捕逃亡,推行契券,削除积弊,实施新政,史称赵宣子之法。曾先后两次代表晋国国君在扈、衡雍两地与各国诸侯会盟;多次以天下盟主自居,兴正义之师,讨伐那些纲常混乱的诸侯小国。当时天下诸侯中可能没人不知道晋国的赵盾,而知道晋国君王的可能不多!

成年后的晋灵公,已到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程度了!几次欲置赵盾于死地,赵盾被迫逃亡,激怒了气焰嚣张的莽撞赵穿,一怒之下竟杀死了灵公。虽然董狐直笔,赵氏势力依然如日中天,赵盾又擅立襄公的弟弟黑臀为君,史称晋成公。赵盾如执傀儡,玩晋国君王于股掌之中,翻云覆雨,已使君权形同虚设。

晋成公上台后,吸取了晋灵公的失败教训,不敢再与赵盾明火执仗地对峙,但暗斗仍在继续,也更讲究策略。他曾借三军增加编制之名,把朝中卿大夫名额增加到七姓十二卿。试图扩大其他氏族势力,以期打压赵氏的政治空间。

晋成公六年(公元前600年),不可一世的老赵盾终于死去,君权一族并未由此感到轻松。他的儿子赵朔接班,赵氏势力依然不减,依然掌控着晋国的军政大权,还居然娶了成公女儿庄姬为妻。

晋景公继位后,继续实施韬光养晦的斗争策略,不动声色地提拔栾武子为正卿、中军将,借助栾氏家族势力,继续排挤赵氏。赵婴被放逐时曾向赵括告饶:“有我在,栾氏不敢轻举妄动;我不在了,两位兄长就有性命之忧了!”(我在,故栾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忧哉!(《左传》))《左传》襄公二十三年(前550年)也说:“赵氏以原、屏之难怨栾氏。”可见,当时赵氏与栾氏之间的矛盾,已到了尖锐化、表面化,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这也同时表明晋景公借力打力的韬光养晦策略,取得了显著成效。赵氏的反对派势力已经形成,其衰落已是水到渠成,早晚之间的事了。

这其实是春秋时代国君与卿族、卿族与卿族之间,错综复杂的长期无法调和的争斗乱象的一个缩影。后来晋国又发生的三郤灭门案、国君被弑案,都是同一类历史悲剧的重演和继续。

同时,有学者推测,赵氏家族内部的嫡庶之争,也加速了其诛族的历史进程。

早在赵盾在世时,就已嗅到家族内部的不和气息。为维护赵氏家族整体利益,使家族嫡庶各成员都能和衷共济,共同对付来自君权和异姓势力的双重围剿,他不惜牺牲自身利益,把赵氏的公族“嫡”位慷慨让给了同父异母兄弟赵括,自己甘居庶族之位。

史料显示,赵盾嫡庶位置的变换,可能没有影响他儿子赵朔的地位,但对赵朔儿子赵武的未来可能构成了威胁。到了赵朔时期,也许这小子觉得他老婆是公主,后台强硬,对自己一支在家族内部地位的下降,心存强烈不满,试图伺机为儿子赵武争回“嫡”位大宗,于是对老爷子曾经的良苦用心,不管不顾了。可能由此引发过赵朔与几位叔叔之间的不少龃龉。赵氏家族内部矛盾的日益凸现,加剧了其颓势的迅速蔓延。

必然中潜伏着偶然,赵朔死后,赵氏家族又爆赵婴与侄妻庄姬私通的性丑闻。赵括、赵同为此放逐赵婴致死,引发庄姬报复泻愤,更不能排除她为儿子赵武争夺嫡位大宗的图谋,诬陷赵同、赵括谋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早已磨刀霍霍的栾氏和郤氏,趁机同时倾轧;长期遭受赵氏打压的君权代表——晋景公终于盼到了其朝思暮想的这一天。以景公为首的各方势力同时扑向赵括、赵同,于是公元前583年(景公17年,并非《史记》记载的景公3年)下宫之役终于爆发。

因这次行动主要针对赵括、赵同两家,随母蓄养在宫中时年八岁的赵武毫发未损,甚至应该是这次事件的受益者(见《左传·襄公十三年》鲁叔孙豹、穆叔见赵武部分,并非《史记》记载的赵武为命悬一线的遗腹子)。虽然赵武成年后,在晋国也曾有过一番作为,但赵氏一族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再也无力与君权争锋,结束了赵氏家族专权晋国政坛长达四十年的历史格局。

但令景公始料不及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前脚送狼,后脚又来虎,赵氏衰落后,国政转而落入栾氏家族的掌控之中。一山不容二虎,随后,栾氏与郤氏之间又开纷争,晋国从此陷入卿大夫无休止的争权夺势的多事之秋。王室已无力左右局面,最终导致晋国末年的“六卿专权”局面。

一部霸主纷争的春秋史,同时也是一部各大家族你方唱罢我又登场的血腥兴衰史。

屠岸贾无疑是纪君祥大戏中十恶不赦的头号反面人物。似乎他头上长疮,脚底流浓,丧尽天良,邪恶透顶,做尽了人间坏事。

他先派锄麑实施暗杀伎俩,失算后丧心病狂,又放饿狗咬盾。黔驴技穷后凶相毕露,矫诏拥兵,诛杀赵氏满门三百口。孤儿漏网后,惨无人道,不惜株连全国同龄婴儿。对付义士,穷凶极恶,不择手段。大戏闭幕前夕,恶贯满盈的屠岸贾,终遭报应,被赵武灭们九族。

以暴易暴,邪恶终能被正义战胜,成为我们民族戏剧写作的经典范例。

屠岸贾简直成了世间所有邪恶的化身。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屠岸贾的成功塑造,成全了纪君祥及其这部千古经典大戏。没有屠岸贾,也就没有赵氏孤儿,天下也不会有人知道元朝还有一个叫纪君祥的人。

然而,屠岸贾很可能是实实在在被冤枉的。历史上是否真的存在过屠岸贾其人,非常值得怀疑。按照司马迁《赵世家》的说法,屠岸贾得宠于晋灵公时期,任晋国的司寇高位。单从他敢于不请而围攻灵公下宫,擅诛赵族,且不受责罚的情况推断,他应该是专擅晋国国政的大腕儿权臣。但在同一部《史记》的《晋世家》灵公、成公、景公时期的全部记载中,对他均不置一词,且《春秋》、《左传》也未见有此人的记载,更不要说他率领诸将讨伐赵氏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了。

据《左传》及《晋世家》记载,至少在晋景公十七年赵氏灭族之前,晋国势力较大的卿大夫是栾氏、韩氏、郤氏、士氏、赵氏,并没有什么屠氏。如果屠岸贾真的像《赵世家》说的那样,是晋国轰动一时的权臣,《左传》及《晋世家》不应该漏掉这么一位重量级历史人物,至少在记述晋国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时,应该披露一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然而,研究此事的学者们都很遗憾。

如果说在晋景公灭赵事件中,真有某个权臣能起主要作用的话,那么,这个人应该是趁机倾轧赵氏的栾氏家族中的栾书,而不该是屠岸贾。

大戏锣鼓喧天,史书浩瀚如烟,凭谁问,屠岸贾,你究竟是谁?

七、样板戏就这样炼成了

其实,正如哲人所言:世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无论司马迁《史记》的史料取舍,还是纪君祥《赵氏孤儿》的人物演绎,无不饱含着作者旗帜鲜明的阶级立场和价值取向,尤其是纪君祥的《赵氏孤儿》,它能成为传唱近千年的经典样板戏开山鼻祖,更有其深刻的时代背景和典型的政治伦理特征。

帝王将相们一手遮天的家天下,需要一部这样主旋律色彩鲜明的样板大戏,去诠释和弘扬他们政治伦理的合理性;一家家王朝的独裁者们,也需要这么一部生动鲜活的普及教材,去给想入非非的芸芸众生洗脑愚化,统一思想。王朝中如赵盾之流的主子们,理应要打造得如神似圣,令怀有非分之想的野心者打消觊觎之念;奴才们如程婴之流,要塑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忠义标本,以资更多的草根生命去膜拜效仿,王朝的一姓江山才有希望保持稳固而常青,这几乎是几千年来家天下的既得利益者共同的心里诉求。《赵氏孤儿》的应运而生绝非偶然,无疑是家天下政治土壤中精心哺育的王朝宠儿。

纪君祥的生卒年代资料不详,但他生活在宋元交替时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偏差。正是这个王朝更迭、乾坤倾覆的纲常混乱时代,为《赵氏孤儿》的诞生和成长造就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以及顺风顺水的政治气候和土壤条件,使其携带着那个时代典型的王朝烙印,走近我们眼前。

在那个特殊时代里,坐《百家姓》头把交椅的赵姓,高处不胜寒,是处在风雨飘摇中大宋王朝的江山国姓。历任宋王爷也都以赵武的嫡传正宗自居,于是赵姓便有了其政治领域中敏感而特殊的意识形态意义。在那个王朝老态龙钟的晚年,不称职的徽钦二帝被剽悍的蒙古人掳至北国,不无悲壮地成了大宋遗老遗少们心中一对年龄不菲的赵氏老孤儿。此时的宋朝臣民们再次捧读《赵世家》中的赵氏孤儿,其灵魂震动及共鸣程度,就不能与别人同日而语了。赵武不再是距此一千多年前程婴襁褓中那个咿咿呀呀的孩童,更不是寄托着当年赵国基业复兴崛起的一代先祖,而是具有了当下实实在在的现实政治意义。救孤复仇,也就不仅是赵氏家族及其同盟者的不朽使命,更成了大宋王朝一个个忠臣良将、孝子贤孙们的黄粱大梦。

“君不见,韩献子,晋将军,赵孤存;千载传忠献。两定策,纪元勋。”

这是宋王朝抗金名将、著名词人辛弃疾写在《六州歌头》中的《赵世家》读后感。

“夜读程婴存赵事,一回惆怅一沾巾。”(《无锡》);

“祖逖山河志,程婴社稷功。”(《自叹》)。

这是宋王朝最后那位叫文天祥的著名丞相,即使身陷囹圄,还在感念一千多年前的义士程婴,自责没能为赵姓江山力挽狂澜而耿耿于怀,最后在赵氏帝国大厦的坍塌声中,留给我们一声悠远的长叹:“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到了蒙古人铁蹄践踏下的元代,大宋遗民纪君祥胸中的这种块垒,可能更是如鲠在喉,但他再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像他的前辈们那样,赤裸裸地大声疾呼了。他只能借助那个时代流行的杂剧形式,为自己搭建一个虚拟的王朝舞台,把一个个伶人戏子们的脸,涂白抹红;在丝弦锣鼓营造的时空隧道中,狠狠抒发一把胸中恋赵的郁闷情结,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大宋遗老们,找回心中曾经魂牵梦萦的大宋王朝梦。

于是,这个在《史记》中并不太显眼的事件,在纪君祥元朝版《赵氏孤儿》的锣鼓铿锵声中,找到了自己枝繁叶茂的良田沃土,落地生根,茁壮成长起来。同时,也恰如其分地搔到每一家王朝既得利益者的痒处,一朝朝开动机器,渲染造势,一代代铿锵咿呀地传唱至今,终于唱响了整个惺惺惜惺惺的家天下时代!

一部诞生于元代,经历代王朝追捧支持的经典革命样板戏,就这样炼成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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