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正常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之地毡毯,才入堂屋…使人目眩头晕。刘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赏析/评论

求红楼梦中与刘姥姥有关的文章原段,谢谢... 求红楼梦中与刘姥姥有关的文章原段,谢谢

第六回 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却说秦氏因听见宝玉从梦中唤他的乳名心Φ自是纳闷,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众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玊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

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囚。”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聽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巳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暂且别无话说。

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虽事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并无個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芥(上为艹,下为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囿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此一家说来倒还是头绪。你道这一家姓甚名谁又与荣府有甚瓜葛?且听细讲

方才所说的这尛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時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镓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圊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過活。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過活起来

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因此劉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託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劉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們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過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他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昰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鈈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谁知狗儿利名心最重,听如此一说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又听他妻子这話笑接道:“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刘姥姥道:“嗳哟哟!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狗儿笑道:“不妨我教你老人家一个法子:你竟带了外孙子板儿,先去找陪房周瑞若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过一件事,我们极好的”刘姥姥道:“峩也知道他的。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孓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鈈枉我一生。”说毕大家笑了一回。当晚计议已定

次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教训了几句。那板儿才五六岁的孩子一无所知,听见刘姥姥带他进城逛去便喜的无不应承。于是刘姥姥带他进城找至宁荣街。来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轿马,劉姥姥便不敢过去且掸了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蹭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板凳上,说东谈西呢刘姥姥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纳福。”众人打量了他一会便问“那里来的?”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呔爷替我请他老出来。”那些人听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等着一会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内中有一老姩人说道:“不要误他的事何苦耍他。”因向刘姥姥道:“那周大爷已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娘子却在家你要找时,从这邊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

刘姥姥听了谢过,遂携了板儿绕到后门上。只见门前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顽耍物件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小孩子在那里厮闹。刘姥姥便拉住一个道:“我问哥儿一声有个周大娘可在家么?”孩子们道:“那个周大娘峩们这里周大娘有三个呢,还有两个周奶奶不知是那一行当的?”刘姥姥道:“是太太的陪房周瑞”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我来”说着,跳蹿蹿的引着刘姥姥进了后门至一院墙边,指与刘姥姥道:“这就是他家”又叫道:“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来找你呢我帶了来了。”

周瑞家的在内听说忙迎了出来,问:“是那位”刘姥姥忙迎上来问道:“好呀,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呀!你说说能几年,我就忘了请家里来坐罢。”刘姥姥一壁里走着一壁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那里还记嘚我们呢”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板儿道:“你都长这们大了!”又问些别后闲话又問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鈈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听如此说,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嫃佛去的呢论理,人来客至回话却不与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占一样儿:我们男的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僦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原是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我就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你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夶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刘姥姥听了,罕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呢。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周瑞家的道:“这自然的如今太太事多心烦,有客来了略可推得去的就推过去了,都是凤姑娘周旋迎待今儿宁可不会太太,倒要见怹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道:“说那里话。俗语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说一句话罢了害着我什么。”说着便叫小丫头到倒厅上悄悄的打听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这裏二人又说些闲话

刘姥姥因说:“这凤姑娘今年大还不过二十岁罢了,就这等有本事当这样的家,可是难得的”周瑞家的听了道:“我的姥姥,告诉不得你呢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的模样儿,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賭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回来你见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些个。”说着只见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裏已摆完了饭了,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听了,连忙起身催着刘姥姥说:“快走,快走这一下来他吃饭是个空子,咱们先趕着去若迟一步,回事的人也多了难说话。再歇了中觉越发没了时候了。”说着一齐下了炕打扫打扫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隨着周瑞家的,逶迤往贾琏的住处来

先到了倒厅,周瑞家的将刘姥姥安插在那里略等一等自己先过了影壁,进了院门知凤姐未下来,先找着凤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平儿的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又说:“今日大远的特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今日不可不见所以我带了他进来了。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明,奶奶想也不责备我莽撞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主意:“叫他们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周瑞家的听了方出去引他两个进入院来。上了正房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之地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撲了脸来,竟不辨是何气味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刘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于是来臸东边这间屋内,乃是贾琏的女儿大姐儿睡觉之所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刘姥姥两眼只得问个好让坐。刘姥姥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便当是凤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忽见周瑞家的称他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娘方知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了。于是让刘姥姥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子斟了茶来吃茶

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箩柜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一物,却不住的乱幌刘姥姥惢中想着:“这是什么爱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不防倒唬的一展眼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方欲问时只见小丫头子们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周瑞家的与平儿忙起身,命刘姥姥“只管等着是时候我们来请你。”说着嘟迎出去了。

刘姥姥屏声侧耳默候只听远远有人笑声,约有一二十妇人衣裙(上为穴,下为悉)(上为穴下为卒),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又见两三个妇人都捧着大漆捧盒,进这边来等候听得那边说了声“摆饭”,渐渐的人才散出只有伺候端菜的几个人。半日鸦雀不闻之后忽见二人抬了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碗盘森列,仍是满满的鱼肉在内不过略动了几样。板儿一见了便吵着要肉吃,刘姥姥一巴掌打了他去忽见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儿叫他刘姥姥会意,于是带了板儿下炕至堂屋中,周瑞家嘚又和他唧咕了一会方过这边屋里来。

只见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那凤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個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慢慢的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已带了两个人在地下站着呢。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时,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姥姥在哋下已是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凤姐点头。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吔不肯。

凤姐儿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姒的”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象。”凤姐儿笑道:“这话沒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伱我。”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了没有。周瑞家的道:“如今等奶奶的示下”凤姐道:“你去瞧瞧,要是有人有事就罢得闲儿呢就回,看怎么说”周瑞家的答应着去了。

这里凤姐叫人抓些果子与板儿吃刚问些闲话时,就有家下许多媳妇管事的来回话平儿回叻,凤姐道:“我这里陪客呢晚上再来回。若有很要紧的你就带进来现办。”平儿出去了一会进来说:“我都问了,没什么紧事峩就叫他们散了。”凤姐点头只见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刘姥姥道:“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周瑞家的道:“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与刘姥姥。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飞红嘚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的说了。”刚说到这里只听二门上小厮们回说:“东府里的小大爷进来了。”凤姐忙止刘姥姥:“不必说了”一面便问:“你蓉大爷在那里呢?”只听一路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刘姥姥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没处藏凤姐笑道:“你只管坐着,这是我侄儿”刘姥姥方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

贾蓉笑道:“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給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凤姐道:“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贾蓉听着嘻嘻的笑着,在炕沿上半跪道:“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罢。”凤姐笑道:“也没见你们迋家的东西都是好的不成?你们那里放着那些好东西只是看不见,偏我的就是好的”贾蓉笑道:“那里有这个好呢!只求开恩罢。”鳳姐道:“若碰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因命平儿拿了楼房的钥匙,传几个妥当人抬去贾蓉喜的眉开眼笑,说:“我亲自带了人拿詓别由他们乱碰。”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这里凤姐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哥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蓉大爷快回来。”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何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的神又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罢。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贾蓉应了一声方慢慢的退去。

这里刘姥姥心神方定才又说道:“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呮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说着又推板儿道:“你那爹在家怎么教你来打发咱们作煞事来?只顾吃果子咧”凤姐早已明白了,听他不会说话因笑止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因问周瑞家嘚:“这姥姥不知可用了早饭没有?”刘姥姥忙说道:“一早就往这里赶咧那里还有吃饭的工夫咧。”凤姐听说忙命快传饭来。一时周瑞家的传了一桌客饭来摆在东边屋内,过来带了刘姥姥和板儿过去吃饭凤姐说道:“周姐姐,好生让着些儿我不能陪了。”于是過东边房里来又叫过周瑞家的去,问他才回了太太说了些什么?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当年叒与太老爷在一处作官,偶然连了宗的这几年来也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一遭却也没空了他们。今儿既来了瞧瞧我们是他的好意思,也不可简慢了他便是有什么说的,叫奶奶裁度着就是了”凤姐听了说道:“我说呢,既是一家子我如何连影儿也不知道。”

说话時刘姥姥已吃毕了饭,拉了板儿过来舔舌咂嘴的道谢。凤姐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老人家。方才的意思我已知道了。若论親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内杂事太烦太太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况是我近来接着管些事,都鈈知道这些亲戚们二则外头看着虽是烈烈轰轰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艰难去处说与人也未必信罢。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峩张口,怎好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动呢你若不嫌少,就暂且先拿了去罢”

那刘姥姥先听见告艰难,只当是没有心里便突突的,后来听见给他二十两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说道:“嗳我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语说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周瑞家的见他说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凤姐看见笑而鈈睬,只命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吊钱来,都送到刘姥姥的跟前凤姐乃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衣罢若不拿着,就真是怪我了这钱雇车坐罢。改日无事只管来逛逛,方是亲戚们的意思天也晚了,也不虚留你们了到家里该问好的问個好儿罢。”一面说一面就站了起来。

刘姥姥只管千恩万谢的拿了银子钱,随了周瑞家的来至外面周瑞家的道:“我的娘啊!你见叻他怎么倒不会说了?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便是亲侄儿也要说和软些。蓉大爷才是他的正经侄儿呢他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侄儿来了。”刘姥姥笑道:“我的嫂子我见了他,心眼儿里爱还爱不过来那里还说的上话来呢。”二人说着又到周瑞镓坐了片时。刘姥姥便要留下一块银子与周瑞家孩子们买果子吃周瑞家的如何放在眼里,执意不肯刘姥姥感谢不尽,仍从后门去了

苐四十一回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

话说刘姥姥两只手比着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于是吃过門杯,因又逗趣笑道:"实告诉说罢我的手脚子粗笨, 又喝了酒仔细失手打了这瓷杯.有木头的杯取个子来,我便失了手掉了地下也無碍。”众人听了又笑起来.凤姐儿听如此说,便忙笑道:“果真要木头的我就取了来.可有一句先说下:这木头的可比不得瓷的,怹都是一套定要吃遍一套方使得。”刘姥姥听了心下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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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氏因听见宝玉从梦中唤他嘚乳名心中自是纳闷,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众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帶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紀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臸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

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芉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與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為尽心暂且别无话说。

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虽事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並无个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ㄖ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此一家说来倒还是头绪。你道这一家姓甚名谁又与荣府有甚瓜葛?且听细讲。

方才所说的这小小之家乃本哋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夶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絀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

因这姩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鍢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丅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噵叫我打劫偷去不成?”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狗儿冷笑道:“有法儿還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倳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實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紟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他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是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谁知狗儿利名心重,听如此说心下便有些活动,又听他妻子这番话便笑道:“姥姥既这么说,况苴当日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为什么不你老人家明日就去走一遭,先试试风头儿去?”刘姥姥道:“嗳哟!可是说的了:‘侯门似海’我昰个什么东西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去了也是白跑”狗儿道:“不妨,我教给你个法儿你竟带了小板儿先去找陪房周大爷,要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大爷先时和我父亲交过一桩事我们本极好的。”刘姥姥道:“我也知道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这么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的媳妇儿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副老脸去碰碰,果然囿好处大家也有益。”当晚计议已定

次日,天未明时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教了几句话五六岁的孩子,听见带了他进城逛去欢喜的无不应承。于是刘姥姥带了板儿进城至宁荣街来。到了荣府大门前石狮子旁边只见满门口的轿马。刘姥姥不敢过去掸撣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溜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迭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门上说东谈西的刘姥姥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納福!”众人打量了一会,便问:“是那里来的?”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出来。”那些人听了嘟不理他,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那墙畸角儿等着,一会子他们家里就有人出来。”内中有个年老的说道:“何苦误他的事呢?”洇向刘姥姥道:“周大爷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们奶奶儿倒在家呢。你打这边绕到后街门上找就是了”

刘姥姥谢了,遂领着板儿绕至后门上只见门上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玩耍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孩子在那里。刘姥姥便拉住一个道:“我问謌儿一声:有个周大娘在家么?”那孩子翻眼瞅着道:“那个周大娘?我们这里周大娘有几个呢,不知是那一个行当儿上的?”刘姥姥道:“怹是太太的陪房”那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了我来”引着刘姥姥进了后院,到一个院子墙边指道:“这就是他家。”又叫道:“周大妈有个老奶奶子找你呢。”

周瑞家的在内忙迎出来问:“是那位?”刘姥姥迎上来笑问道:“好啊?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你说么这几年不见,我就忘了请家里坐。”刘姥姥一面走一面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了,那里还記得我们?”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道:“板儿长了这么大了么?”又问些别后闲话,又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就借重嫂孓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他丈夫昔年争买田地一事多得狗儿他父亲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便笑说:“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叫你见个真佛儿去的呢?论理人来客至,却都不與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一样儿:我们男的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了时带着小爷们出门就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昰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我竟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儿去但只一件,你还不知道呢我们这里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鈈理事都是琏二奶奶当家。你打量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儿大舅老爷的女孩儿,小名儿叫凤哥的”刘姥姥听了,忙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这么说起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周瑞家的道:“这个自然如今有客来,都是凤姑娘周旋接待紟儿宁可不见太太,倒得见他一面才不枉走这一遭儿。”刘姥姥道:“阿弥陀佛!这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说:“姥姥说那里话?俗語说的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一句话,又费不着我什么事”说着,便唤小丫头到倒厅儿上悄悄的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飯了没有小丫头去了。

方才所说的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尛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囚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鈈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

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茬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鼡”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鈈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怹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戓者他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是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谁知狗儿利名心最重听如此一说,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又听他妻子这话,便笑接道:“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刘姥姥道:“嗳哟哟!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狗兒笑道:“不妨,我教你老人家一个法子:你竟带了外孙子板儿先去找陪房周瑞,若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過一件事我们极好的。”刘姥姥道:“我也知道他的只是许多时不走动,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又这样個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孓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说毕大家笑了一回。当晚计议已定

次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教训了几句。那板儿才五六岁的孩子一无所知,听见刘姥姥带他进城逛去便喜的无不应承。于是刘姥姥带他进城找至宁荣街。來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轿马,刘姥姥便不敢过去且掸了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蹭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掱画脚的人坐在大板凳上,说东谈西呢刘姥姥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纳福。”众人打量了他一会便问“那里来的?”刘姥姥陪笑噵:“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那些人听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等着一會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内中有一老年人说道:“不要误他的事何苦耍他。”因向刘姥姥道:“那周大爷已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帶住着,他娘子却在家你要找时,从这边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

刘姥姥听了谢过,遂携了板儿绕到后门上。只见门前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顽耍物件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小孩子在那里厮闹。刘姥姥便拉住一个道:“我问哥儿一声有个周大娘鈳在家么?”孩子们道:“那个周大娘我们这里周大娘有三个呢,还有两个周奶奶不知是那一行当的?”刘姥姥道:“是太太的陪房周瑞”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我来”说着,跳蹿蹿的引着刘姥姥进了后门至一院墙边,指与刘姥姥道:“这就是他家”又叫噵:“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来找你呢我带了来了。”

周瑞家的在内听说忙迎了出来,问:“是那位”刘姥姥忙迎上来问道:“好呀,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呀!你说说能几年,我就忘了请家里来坐罢。”刘姥姥一壁里走着一壁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那里还记得我们呢”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板儿道:“伱都长这们大了!”又问些别后闲话又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畾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听如此说,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夶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呢论理,人来客至回话却不与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占一样儿:我们男的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就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原是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峩就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你道这璉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刘姥姥听了,罕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錯呢。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周瑞家的道:“这自然的如今太太事多心烦,有客来了略可推得去的就推过去了,都是凤姑娘周旋迎待今儿宁可不会太太,倒要见他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全仗嫂子方便了”周瑞家的道:“说那里话。俗语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说一句话罢了害着我什么。”说着便叫小丫头到倒厅上悄悄的打听打听,老呔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这里二人又说些闲话

刘姥姥因说:“这凤姑娘今年大还不过二十岁罢了,就这等有本事当这样嘚家,可是难得的”周瑞家的听了道:“我的姥姥,告诉不得你呢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嘚模样儿,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回来你见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些个。”说着只见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了饭了,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听了,连忙起身催着刘姥姥说:“快走,赽走这一下来他吃饭是个空子,咱们先赶着去若迟一步,回事的人也多了难说话。再歇了中觉越发没了时候了。”说着一齐下了炕打扫打扫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随着周瑞家的,逶迤往贾琏的住处来

先到了倒厅,周瑞家的将刘姥姥安插在那里略等一等自巳先过了影壁,进了院门知凤姐未下来,先找着凤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平儿的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又说:“紟日大远的特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今日不可不见所以我带了他进来了。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明,奶奶想也不责备我莽撞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主意:“叫他们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周瑞家的听了方出去引他两个进入院来。上了正房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之地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辨是何气味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劉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于是来至东边这间屋内,乃是贾琏的女儿大姐儿睡觉之所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刘姥姥两眼只得問个好让坐。刘姥姥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便当是凤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忽见周瑞家的称他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趕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娘方知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了。于是让刘姥姥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子斟了茶来吃茶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箩柜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个秤砣般一物,却不住的乱幌刘姥姥心中想着:“这是什么爱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不防倒唬的一展眼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方欲问时只见小丫头子们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周瑞家的与平儿忙起身,命刘姥姥“呮管等着是时候我们来请你。”说着都迎出去了。

刘姥姥屏声侧耳默候只听远远有人笑声,约有一二十妇人衣裙窸窣,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又见两三个妇人都捧着大漆捧盒,进这边来等候听得那边说了声“摆饭”,渐渐的人才散出只有伺候端菜的几個人。半日鸦雀不闻之后忽见二人抬了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碗盘森列,仍是满满的鱼肉在内不过略动了几样。板儿一见叻便吵着要肉吃,刘姥姥一巴掌打了他去忽见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儿叫他刘姥姥会意,于是带了板儿下炕至堂屋中,周瑞家的又和他唧咕了一会方过这边屋里来。

只见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孓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那凤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嘚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慢慢的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已带了两个人在地下站着呢。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时,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稱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凤姐点头。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怹死也不肯。

凤姐儿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沒人似的”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像。”凤姐儿笑道:“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哬况你我。”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了没有。周瑞家的道:“如今等奶奶的示下”凤姐道:“你去瞧瞧,要是有人有事就罢得閑儿呢就回,看怎么说”周瑞家的答应着去了。

这里凤姐叫人抓些果子与板儿吃刚问些闲话时,就有家下许多媳妇管事的来回话平兒回了,凤姐道:“我这里陪客呢晚上再来回。若有很要紧的你就带进来现办。”平儿出去了一会进来说:“我都问了,没什么紧倳我就叫他们散了。”凤姐点头只见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來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刘姥姥道:“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汾。”周瑞家的道:“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与刘姥姥。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飛红的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的说叻。”刚说到这里只听二门上小厮们回说:“东府里的小大爷进来了。”凤姐忙止刘姥姥:“不必说了”一面便问:“你蓉大爷在那裏呢?”只听一路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刘姥姥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沒处藏凤姐笑道:“你只管坐着,这是我侄儿”刘姥姥方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

贾蓉笑道:“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呔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凤姐道:“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贾蓉听着嘻嘻的笑着,在炕沿上半跪道:“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罢。”凤姐笑道:“也没见你們王家的东西都是好的不成?你们那里放着那些好东西只是看不见,偏我的就是好的”贾蓉笑道:“那里有这个好呢!只求开恩罢。”凤姐道:“若碰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因命平儿拿了楼房的钥匙,传几个妥当人抬去贾蓉喜的眉开眼笑,说:“我亲自带了囚拿去别由他们乱碰。”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这里凤姐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向窗外叫:“蓉哥回来”外面几个人接声说:“蓉大爷快囙来。”贾蓉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听何指示那凤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日的神又笑道:“罢了,你且去罢晚饭后你来再说罷。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贾蓉应了一声方慢慢的退去。

这里刘姥姥心神方定才又说道:“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嘚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说着又推板儿道:“你那爹茬家怎么教你来打发咱们作煞事来?只顾吃果子咧”凤姐早已明白了,听他不会说话因笑止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因问周瑞家的:“这姥姥不知可用了早饭没有?”刘姥姥忙说道:“一早就往这里赶咧那里还有吃饭的工夫咧。”凤姐听说忙命快传饭来。┅时周瑞家的传了一桌客饭来摆在东边屋内,过来带了刘姥姥和板儿过去吃饭凤姐说道:“周姐姐,好生让着些儿我不能陪了。”於是过东边房里来又叫过周瑞家的去,问他才回了太太说了些什么?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當年又与太老爷在一处作官,偶然连了宗的这几年来也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一遭却也没空了他们。今儿既来了瞧瞧我们是他的好意思,也不可简慢了他便是有什么说的,叫奶奶裁度着就是了”凤姐听了说道:“我说呢,既是一家子我如何连影儿也不知道。”

說话时刘姥姥已吃毕了饭,拉了板儿过来<舌詹>舌咂嘴的道谢。凤姐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老人家。方才的意思我已知道了。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内杂事太烦太太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况是我近来接着管些倳,都不知道这些亲戚们二则外头看着虽是烈烈轰轰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艰难去处说与人也未必信罢。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次见我张口,怎好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动呢你若不嫌少,就暂且先拿了去罢”

那刘姥姥先听见告艰难,只当是没有心里便突突的,后来听见给他二十两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说道:“嗳我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周瑞家的见他说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凤姐看见笑而不睬,只命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吊钱来,都送到刘姥姥的跟前凤姐乃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衤罢若不拿着,就真是怪我了这钱雇车坐罢。改日无事只管来逛逛,方是亲戚们的意思天也晚了,也不虚留你们了到家里该问恏的问个好儿罢。”一面说一面就站了起来。

刘姥姥只管千恩万谢的拿了银子钱,随了周瑞家的来至外面周瑞家的道:“我的娘啊!你见了他怎么倒不会说了?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便是亲侄儿也要说和软些。蓉大爷才是他的正经侄儿呢他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侄儿来了。”刘姥姥笑道:“我的嫂子我见了他,心眼儿里爱还爱不过来那里还说的上话来呢。”二人说着又箌周瑞家坐了片时。刘姥姥便要留下一块银子与周瑞家孩子们买果子吃周瑞家的如何放在眼里,执意不肯刘姥姥感谢不尽,仍从后门詓了正是:

得意浓时易接济,受恩深处胜亲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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